开春了,江面发出嘎嘎的声响,冰面已经碎裂。顺着江水奔流而下,撞击的声音并不大。
江里有死鱼漂了来,这是因为冬天缺氧而死的鱼。
春天有喜欢这种臭鱼的人,穿着水靠,捞一些来吃。那个臭味香飘十里是夸张,但满屯子飄臭味一点不过分。
而这其中,就包括张战刚的老娘。
“娘,这臭鱼,你吃它干啥啊,等过几天儿子给你下挂子(渔网)打点好的多好啊!”
张战刚有些受不了这个味道,和老娘商量,老娘反倒教训起儿子来。
“你这败家子儿,那鱼都腌了,留着种地忙时候吃,这开江的死鱼说是不新鲜不假,但你好好咂么味道,还是挺香的,好东西都不会吃!”
战刚看自己说不了老娘,看向老爹,老爹把头扭到一旁,看都不看儿子一眼。
“爹?”
张老汉躲不过,叹了口气,“儿子,你娘喜欢吃就让她吃呗,我跟你娘过了几十年了,她就得意这个,你就不能孝顺点?”
得!听明白了,老爹也没招儿!
张战刚又看向媳妇高玉梅,没成想,这姑娘和老娘一起吃的贼香。张战刚看得都不想亲媳妇的嘴了。
爷俩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儿子,咱们去队里看看,开春了,不少活呢!”
“对对对,爹说的对,这是大家伙的事,咱们也不能往后躲不是,爹,咱们现在就走吧,别落人后头?”
“走!”
张三和儿子战刚急匆匆的离开了家,出了院门,爷俩儿长长的出了口气。
两人相视一眼都笑了。
“咋地,爹,你也必须这味儿?那你咋不跟娘说呢,现在咱家可不缺鱼啊?”
老爹好像陷入了回忆,愣了一下神后说道:“儿子,这事儿你不懂,随你娘的意吧,咱们去队里看看。”
爷俩一起向队里走去。
家中,看到爷俩走了,高玉梅放下筷子,有点犯恶心。
“大姑,这多臭啊,别吃了!”
老娘夹起一块鱼肉,放到嘴里,吃的津津有味,把鱼肉咽下去后,冲着玉梅说道。
“你这孩子,一会儿大姑一会儿娘的,整的我犯迷糊,以后就叫娘。本来娘就把当亲闺女的。”
高玉梅在炕凑到老娘身边,抱着老娘的胳膊,脑袋依靠在老娘的肩膀,撒起来娇。
今年她才十八周岁,搁到现代还在读书呢。
老娘放下筷子,用有些皱纹的手摸了摸玉梅的脸蛋儿,给玉梅讲起了为啥爱吃臭鱼的原因。
“玉梅啊,你知道咱家以前也算是富贵人家,娘当姑娘的时候,也没少了吃喝。”
说到这里沉默了一下,可能是想起了不好的事情,语气有些低落。
“娘也被人说是克夫的命,你爹把我带到山,那时候如果不是没活路,谁会去当土匪啊,山倒是能吃饱肚子,但哪有什么大鱼大肉啊,我吃惯了肉,馋啊,正赶开春,你爹就给我捞了一些臭鱼,你知道春冻骨头秋冻肉,可你的那时候傻乎乎的愣是跑到开春的江里给我捞鱼,那时候江里还有冰块没化呢。从那时候起,娘就爱吃臭鱼了!”
高玉梅知道了娘的意思,娘不见得爱吃臭鱼,但每年春天只要有机会,就吃!
这是记得爹的情义,爹有情娘有义。
高玉梅感动这爹娘的感情,柔柔的叫了声娘,她知道娘吃的是爹的那份情义。
老娘搂着玉梅,仿佛抱着一个婴儿,娘俩温馨的待着,想着各自的事情,两人心中都很暖。
玉梅跟姑姑比跟妈亲,姑姑像亲妈,亲妈像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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