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倒座房分里外两间,大姨奶拄着拐杖,颤巍巍地从里间走了出来。
见刘三江进来了,上前摸了摸他的脑袋,十分宠溺。
这个动作很熟悉,勾起了刘三江的已经朦胧的记忆,想起了他的奶奶。
他四、五岁的时候,那时,奶奶还健在。
九几年的东北,突然一夜之间,好多人都下岗了,包括他父母在内。没工作,在城里吃饭也成了问题。
好在刘三江的户口落在了农村,还有一块地,一家三口也就回了老家。
只记得那时,父母一碰面就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发生争吵,而且越吵越凶,甚至动起了手。
摔盆子摔碗,成了家常便饭,每次这样,小刘三江就会被吓得哇哇大哭,然后跑到了奶奶家的床上躲起来。
奶奶总会慈祥地抚摸着他的小脑袋,嘴里还念叨着,“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这句话像是摇篮曲,让刘三江安然入睡,也抚平了他幼小心灵中的恐惧。
每个人成长过程都会有一位超级英雄陪伴,奶奶就是他的超级英雄。
“长大了,我一定给奶奶买好吃的!”
可没等他长大成人,奶奶就得了肝癌去世了。
想到这,刘三江鼻头有些发酸,眼睛湿润了。
“仨儿,你是不是在外面被人家欺负了!”大姨奶见他的眼睛发红。
“大姨奶,没有!”刘三江抹抹眼泪,“刚才眼睛里不小心进了沙子。”
“要是人家欺负你,你就跟我说,我去给你撑腰!”
大姨奶忿忿不平,用拐杖敲狠狠打着地面,脸上坚毅的表情,仿佛在说,谁敢欺负我孙子,我就打断他的狗腿。
刘三江赶紧扶着这位老太太坐下,“大姨奶,你放心吧!就我这身板,不欺负他们就算好了,他们还敢欺负我!”
大姨奶被逗笑了,“我们家仨儿长大了!”
“大姨奶,你看我买到了什么?”刘三江从挎包里拿出红糖和细粮票。
“红糖!细粮票!”大姨奶接过来,很是欢喜,“今天晚上蒸红糖馒头!”
就在这时,苏晴在门外喊道:“刘三江?”
“哟!差点忘了!”刘三江猛地一拍大腿,“大姨奶,我一个朋友来咱们家了,我出去接她。”
说完,赶紧跑了出去。
大姨奶也听见了门外的喊声,看着孙子猴急的身影,笑着摇摇头,“前些年还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现在知道往家领女娃娃了!真的长大了!”
刘三江跑了出来,就看到苏晴噘着小嘴,满脸写着不开心。
赶紧道歉,“抱歉!”
苏晴真得有点生气了,“刘三江,你这一天让我等了三次了!”
“保证,下次不敢了!咱们进屋!”
“哼!”苏晴将两个麻花辫甩在身后,“没有下次了!”
就在两人走向房门的时候,一位中年大妈从他们身后杀了出来。
她手中提着一个陶土的尿罐子,满脸怒气,嘶吼道:“你这外来的婆娘!是不是你干的!”
突来的责备,吓了两人一惊。
苏晴疑惑地望向刘三江,似乎是在问,你家里人?
刘三江摇摇头,从记忆检索得知,这人是郝大妈,不是自家人。
两进两出的刘氏老宅,总共住着四户不同姓氏的人家。
坐北朝南的正房,面积又大,采光又好,是刘氏老宅最好的房间,这位郝大妈一家占据着。
东厢房,是从外地调来的干部陈主任,他们一家住着。
西厢房,是刘三江以前的邻居李叔,他们一家住着。
身为刘家人,大姨奶和刘三江却住在前院的倒座房。
换成现在的建筑名词,郝大妈一家住着主卧,陈主任一家、李叔一家分别住着两间次卧,而作为主人,大姨奶和刘三江住在客卧、保姆间。
让人听了,绝对感到不可思议。
可是前些年,发生了好多事情,让这些不可能成了可能。
见两位年轻人没有答话,郝大妈神经再次发作,抬手,直接啪的一声,将尿罐子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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