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渺坐正,卢韵瞪着他问:“师弟?”王渺忽然发现失礼,忙站起来说话。卢韵要众人都坐,叫王渺也坐,坐好了,就该听他的解释。
“大伙儿要来怡然客栈歇,我想师妹也会来的。”王渺苦笑了一下,“我想师妹要来,但心情不会太好···。”王渺看了卢韵一眼,又瞄了阿秀一眼,阿秀还在为王渺担心,没注意要生气。
“我便躲在大师兄门外,等师妹来。师妹果然来了,又往怡然客栈走,我瞧她真的很气。”这时阿秀才想起白天的愤怒,脸色开始变化。王渺扶着心窝痛哼了一声,阿秀刚生的气立刻飘走,王渺说我没事。
“我跟在师妹后面,她不知道。等她进了客栈,我就躲在门外窗边,有树挡着。想师兄们先抵挡一阵,待师妹气消了一点,我再出来赔不是。”这时大伙儿包括还杵在侧门口的朱百麦与斐来都明白了为何吃饭时他不在。
“就这样,师妹发了一顿脾气,我想该进门来收拾一下场面,那一对糊涂兄弟这时竟然走了过来···。”王渺迟疑了一下,因为阿秀突然感觉到这个王渺跟侧门口的斐来都很可恶,朱百麦与斐来听到话头到了自己头,赶紧开溜回房。王渺感到阿秀表情的变化,“那个小兄弟走过来,问师妹的年纪,我想,师妹十五岁又五个月,她自己恐没算得那么清楚吧。他x的,师妹多大,关这小鬼屁事。”
王渺苦笑,“就这样,就这样···,突然我背后有一个好大的影子,我才想站起来,屁股就被重重地踢了一脚···。”大伙儿的耳朵都高了起来,“然后,我就坐在这里了。”
阿秀哼了声,“活该。”卢韵问道:“没看清人?”王渺惭愧,“没有。”卢韵不说话,众人渐感要被刮了。
“有没伤了?”王渺吸气活了活身体,“没有。”
“那就好。”卢韵道,“四弟,谭师弟,要当心。”
这个卢韵素来严肃少说笑,又是何门主、雷远门下年纪最长,武功最高的弟子,门内许多事务,都交他管,所以众门人对他实是敬中有畏。王渺并非庸手,被人点昏了而没有一点知觉,想清楚了实在风险不小,那人若要伤王渺,恐怕他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次来梁王埠,是见世面的大好机会,何门主叮咛再三,当心还要再当心,王渺这一昏,不知回去要怎样的罚?此行来侯县,白如淦是何师门的头,谭有端是雷远师门的头。这两人要回去给交代,卢韵因此盯他们。白如淦与谭有端起身认错,王渺也认。白如淦将白天打赌的事说了一遍,卢韵也不多话,听完遣他们去歇,然后离开。
众人速散,沈冲指了指那书生的桌子,人早走了,白如淦点点头没说话。阿秀还记得王渺没吃饭,但想想他活该,便没去张罗。王渺今天一赢一输,睡觉的时候肚子很饿,屁股还隐隐作痛。
“四位爷想找什么药?”女伙计问,孟子柯本没什么打算,现觉得这店如此整齐,也许该预做些准备,带些伤药或补品回乡。正思量之际,四个浓须大汉闯了进来,冲着这女伙计喊,“叫大掌柜的来,快,快去。”说完拉了两张长条板凳坐,浑没把女伙计和正在照应的孟子柯四人当一回事。女伙计肚里当然暗骂混蛋,孟子柯不待她尴尬,“您招呼客人,咱先瞧瞧,不急,不急。”女伙计谢了,赶忙去喊人。
不多久来了一个白胡子老先生,那四个汉子一见就吹起口哨,“大掌柜的,看,咱又来了。”白胡子大掌柜鞠了个躬,“四位又丰收啦。”,“这不是吗。”四人洋洋得意,其中一人从怀中取出一个丝绸袋子,大掌柜也取来一个盘子,面垫着一层黑色羊毛,那汉子有意炫耀,扫了孟子柯四人和别的伙计一眼,才从那袋中缓缓倒出十三颗浑圆白润的大珍珠。
这四人虽然粗野讨厌,但那珍珠却无可挑剔,隐隐闪着一种神祕的光,众人赞叹。另一个大汉道:“这水又深,他x的有够冷,嘿嘿,还是难不倒咱。”其他三个浓须汉也大力点头。大掌柜没花什么时间,说道:“都是品。”就有伙计呈来一个小布包,大掌柜点也不点,递给那个倒珍珠的汉子,四人眉开眼笑起来,其中一人道:“四海只收的珠,咱也只采的珠。”说罢大摇大摆地出了药铺门,留下板凳和一堆众人。
待四人离去,女伙计呸了一声:“水深水冷,还不是不要命地采给惜春院,呸。”
大掌柜的知孟子柯等人被怠慢了,来赔罪,“小铺招待不周,英雄莫怪。”孟子柯哪会一般见识,“掌柜的客气了,不怪。只咱孤陋寡闻,不知四海药铺连珍珠也收。”大掌柜道:“英雄说的是,别处的四海确没这个生意,就咱这个总店有。”孟子柯四人方知梁王埠的四海是总铺,难怪这么大。朱百麦问:“他们的珠子那里采的?价钱多少?”白胡子掌柜微笑道:“英雄见笑了,这珍珠是在咱湖里采的。
莫看这湖大,要采得这样的珠,不容易,不容易。郝家兄弟采珠的功夫是真好,嘿嘿,莫瞧他们个大,采这珠心得细,不容易。至于价钱,必不叫英雄吃亏就是。”斐来接着问:“那珍珠要卖给谁呢?”白胡子掌柜捻着胡子道:“那就不好说了,嘿嘿。生意人,进货出货将本求利。诸位英雄有什么吩咐可别客气,自便,自便。施姨,莫怠慢了客人。”说完,又慢慢地走到店后。
那叫施姨的女伙计又来招呼,梅芳道:“我们可以先看看,等要回的时候再来挑。”其实大部分人都是这样的,孟子柯点头同意。正瞧间,又有客进门,在柜台放下一个布袋,里面全是麒麟蔘,另一个伙计过来,秤重付钱,那人拿了钱,点头就走,从头至尾,一句话也没说。
斐来觉得亲切,这事他可是熟手,女伙计施姨见他表情有怪,说道:“小兄弟,莫怪,那东西叫麒麟蔘,滋补最好。”斐来应道:“我知道。我在青沙镇也采麒麟蔘到四海药铺卖。”施姨笑道:“那我就是多嘴了,小兄弟原来是个行家,那不简单。小兄弟从青沙镇来,那可不近。”朱百麦插嘴道:“我们可走了足足十九天。”斐来心想,侯县平原数百里不见高山,麒麟蔘只在山高风大树荫之处才见得,那人采了蔘来这里,走得可也够远。
施姨又道:“爷从青沙镇来,为的该也是陶公会吧?还没见过陈管事的?”四人点头,共同疑问:“陈管事?”见四人不明白,施姨道:“这回来的英雄好汉可多了,咱梁王埠没那么多现成客栈,爷去见陈管事的,他老人家会安排您住的。”孟子柯四人懂了,这陶公会的招待还真周道。
出了四海药铺,四人牵马驴而行,依着施姨指点的路,去寻陈管事。
那大池之后,左路跟右路又合成了一个广场,铺石板,广场右边是老店曹家客栈,所以这个广场叫曹家广场,现在广场左边围了好多人,四人打算先安置了马驴,再过来看热闹。
一见陈管事,人家可没有多老。
“原来是神翼门人,这可十多年不见啦,咳咳。”陈管事见孟子柯叹道。
神翼门盘门灭于铁手帮之恨,孟子柯与梅芳避于湘南今始出来,一听陈管事之言,为之黯然。陈管事见二人伤感,也不再多言,领着四人到住房去。
这陶公之会确非一般,沿着湖岸,筑起大小木屋一百余间,屋内虽是简单,但供来者歇宿却是有余。其实真正够格进入陶公会的江湖豪杰并没有这么多,但因其大名,值此盛会,四面八方大小门派都来朝圣,客栈当然装之不下,因此备此屋舍以供来客安身。
陈管事安置了孟子柯四人,转身要走时,好似想起一件事,“至于铁手帮吗,咳咳,恕陈某多言,数年前帮主窦放突亡,两派帮众为争帮主之位,相引外援,自相残杀,帮内高手死伤殆尽,最后新帮主虽勉强胜出,但一接宿敌锁子狼的盘门挑战,便不战而败,随而冰消瓦解,人都散啦。”
孟子柯一听呆住,这十年的大仇一下子不知该往左肩还是右肩放,梅芳不说话了。朱百麦与斐来也不知该为孟子柯高兴还是难过,陈管事丢下四人自顾地走了。
孟子柯自到了湘南,深深自悔自责,无一日不想报仇,但断了右臂,门人又散,报仇实为痴人说梦。但他是个血性的男子汉,失意不长久,他想,没了右臂,师父的功夫只剩一成,但他还有两只脚。神翼武功重在手臂指掌,下半身并非重点,但其实脚力胜于臂力,若能在下盘找到出路,并非全不可为。
因此孟子柯日夜苦思,他想,如果完全不用手,该如何应敌克敌?他强逼自己,日常生活,工作行动全不用手而以腿来代替,一开始当然苦不堪言,但他咬牙硬撑,遇难绝不放弃,如此卧薪尝胆十年,终悟创出了十八路凌厉的腿法。好似眼明之人一朝失明,若用心克服,耳力可以远较其眼明时敏锐,因而可以耳代眼。
孟子柯虽失了右臂,但练成了双腿,反而是另一个出路,这十八路腿法实较他以往仙桃猿的身手还高明。他日日与梅芳切磋,十年苦心,终盼到这次陶公会,本想在会中叫阵铁手帮主,当着天下英雄面前,一举败之,继而纠集失散的神翼门人,以这十八路腿法加三十二招神翼擒拿手,重振神翼声威。
没料铁手帮灭,这十年紧绷的弓弦如今有箭无虎,一时不知该射向何处。
孟子柯茫然无语,良久一叹。梅芳对朱百麦与斐来道:“百麦、斐来,你们先去水池旁吧,我们待会就到。”两人应诺,别了孟子柯与梅芳,就到大水池旁。
行走之间朱百麦道:“铁手帮灭了,这不是大大的好事?不然孟叔芳姨只两个人,哪打得过人家一整个帮。”斐来也觉有理。
来到大池边的曹家广场,人虽少了一些,但众人的脸还全面着广场左边的墙,斐来个小了一截,两人就暂停在曹家客栈前休息。围观的人虽众,但从其装束神情,可以看得出主要有四个门派,大家望着墙,面色严肃,没有人说话。待其中一门青衣汉子全部离去,剩一半人,朱百麦与斐来才寻到空隙挤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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