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庭深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
视线缓缓从那双看起来不太像男人的手上扫过,最后稳稳停在一行行红色的字幕上。
报警符号再次闪了闪。
“我看钱远就不错,当初纪董还在的时候经常夸他能力非凡,做事情稳重,”老头继续说,“并且……最近公司很多琐事都是他处理的,能力方面实在是没得说。”
“哦?”纪庭深再次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目光牢牢锁在手机屏幕上,手指在“确定”键上方摩挲着,听到这句话又收了回来,半晌,关上游戏,抬起头。
“是啊纪总。”
看纪庭深脸色没变,也一直没有反驳,其他几个人也跟着附和。
“钱远的能力在几个同辈中确实突出,经验也丰富,这次的项目交给他才能让人放心啊。”
“赵天一毕竟年轻人,经验不足。”
“再说了,这次的项目前期钱远也花费了很多心血了解,前段时间我听说他经常通宵,连着好几天住在公司。”
“……”
纪庭深一直没出声打断他们。
息屏的手机被捏在手里随意把玩着,修长的手指毫无血色,拿着棒针织毛衣时还看不出什么,现在握着手机,总让人担心那只手会突然失力掉落下来。
好半天,讨论声渐渐消失。
“不说了吗?”纪庭深等了几秒,问。
最后一句话是坐在花房门口的人说的,他距离纪庭深最远,听到纪庭深的问话下意识看了花房深处的人一眼,低下了头。
纪庭深随着他的视线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老头,又“哦”了一声,随后微微探身,将手机放回身边的小茶几上。
手机和玻璃桌面接触,发出轻微的声响,花房里更加寂静。
刚刚那些自以为攥着大道理,就叨叨个没完的老家伙们,全部噤声,看着他。
躺靠在沙发上的人,还是刚开始那般懒洋洋的姿态,活像他才是八十多岁站不直坐不住的。
漆黑的头发不像以前那样朝后规规矩矩的梳着,额发散乱的搭在眉骨,狭长的桃花眼微微眯着,嘴角倒还是挂着一如往常那般的笑。
明明是少有的美人骨相,只不过配上他那惨白的面皮和过于黑沉沉的眸子,怎么看怎么古怪渗人。
“那行,你们不想说了,那我说。”
纪庭深撩着薄薄的眼皮,从面前的几个人脸上扫过,嘴角噙着笑,语气却冷冰冰的,最后目光顿在最先开口的老头身上。
诺大的一个花房阳光充沛,此时坐在花房中的人却后背冒着涔涔冷汗。
没人说话。
没人再敢说话。
在座的不管是年纪还是在纪氏待的时间,都算得上是老人,对纪氏的那点事知道的也比其他人知道的多。
当年纪老爷子是怎么死的,纪氏集团又是怎么在短短一周时间内,到了刚成年的纪准手里,还有纪怀泽和新娶的老婆和小儿子为什么待在国外不敢回来,外人不知道原因,他们这些人心里门清。
纪庭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
“王叔,”纪庭深开口,“我知道您想给您外甥铺路,但……”
“但他前几年犯的事儿现在网上也还在讨论……真不是我不用他,这个项目您也说了关乎公司前途发展。”
“项目负责人……”
纪庭深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似乎真的深感惋惜,眸子中却全是嘲讽,“也得是能代表公司形象的,您说是不是?”
被称作王叔的人脸色立即变得相当难看。
钱远前几年犯的事?
谁不知道那年的事全是他纪庭深一手策划的?
给人灌药拖到酒店不说,还找了二十多个姑娘陪了一夜,最后又花钱找记者大清早去酒店堵人。
因为这件事不仅钱王两家面子丢尽了,还差点儿弄死钱远。
王柏山以为他将手里百分之五的股份让出去,钱远工作保住了,这件事就算是解决了,没想到现在纪庭深又说这样的话。
“小纪总,”王柏山压不住心头的火气,故意多加了个“小”字,继续开口,道:“钱远虽然是我外甥,但我们推荐他确实是为了公司利益考虑,再说了这次合作方是外国人,不一定知道那年的事。”
“是吗?”纪庭深扯出的笑深了几分。
王柏山下意识想点头,但对上那假的都快在脸上挂不住的笑,又顿住了。
前几年他因为钱远的事情去找纪庭深的时候,他就是这么一副表情。
脸上挂着假笑,眸子里全是算计。
这次……他怕只要他点头,纪庭深又搞出什么事来。
王柏山突然有些后悔今天来这一遭,一个月不见,纪庭深好像比以前更不好相处了。
也是,只有在精神病疗养院才能睡个安稳觉的人,早就不能用对正常人的眼光看待。
王柏山没敢再贸贸然开口,其他人眼观鼻鼻观心的低头坐着,活像锯了嘴的葫芦一般,只安安静静待在花房里晒太阳。
咚咚咚——
十分钟后,花房里突然响起敲门声,接着就被人推开,一个穿着纯白衣服的护士走了进来,“纪先生,该吃药了。”
王柏山连同其他人猛地转头盯着纪庭深,满脸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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