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奶奶说完进屋,颤巍巍的拿出来一个杂粮窝窝头,又端了一碗热水,说:“我这还有一点吃食,我不吃了,给你吧~”
王小幸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窝窝头,眼圈突然红了,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掉~
他拥有老童生的记忆,他知道刘奶奶是个孤寡老人,无人供养。她一大把年纪靠给人洗衣来挣点饭钱,这个窝窝头可能是刘奶奶明日一天的口粮了!
王小幸想说点什么,却哽咽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只见王小幸一口喝完了热水,把碗和窝窝头都塞回刘奶奶手里,深鞠了个躬,头也不回的走了。
现在王小幸只剩最后一个目标了——老童生的亲舅舅家。
老童生的舅舅见王小幸敲门,倒是立马开门走了出来,也说了几句安慰的话。
可是,没等王小幸“借”字说出口,二楼的窗户猛的打开,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不仅王小幸成了落汤鸡,连老童生舅舅都溅了一身。
王小幸抬头一看,原来是老童生的舅妈。
没等王小幸开口,这女人的话就像连珠炮似的发了出来:“呦,这不是咱家大外甥嘛!是不是现在发达了,想起来还先前借的钱米了?你老舅厚道,别的都不用还了,就把三个月前借的二两米还回来就得了!”
这女人说完又狠狠的瞪了老童生舅舅一眼,骂道:“你这死鬼,深更半夜站在路上招魂吗?还不回家睡觉!”
她说完“砰”的一声,重重的关上窗户,随即二楼响起了一阵阵骂人声。
那老童生的舅舅一看这架势,赶紧说道:“如诲啊,不是老舅不想帮你,实在是你舅妈才是当家管事的!你·······”
王小幸还没听完下半句说什么,老童生舅舅已经把门关严实了。
如今王小幸求助之门已经完全断绝,而且全身还被冷水浇了个通透。他站在老童生舅舅家的门口,实在想不出这深更半夜,去哪能解决吃穿问题。
可是冻得浑身哆嗦的身体,和饿得咕咕直叫的肚子不会体谅王小幸的难处,它们一个劲的向王小幸要吃要穿。
王小幸逼得没办法,他都想吃土了!
他记得前世有个叫海地的穷国,那里的百姓就经常吃土。
听说吃土会有饱腹感,王小幸被饥饿感折磨得要疯了,能饱腹的话他现在会毫不犹豫的吃土。
可是王小幸看了看脚下的尘土,放弃了。
人家海地人吃的是高岭土,在以前也叫观音土,古代的流民也常吃。
海地人还会洒上盐,抹上油吃。
可现在莫说油盐,就算是观音土,又去哪里寻得?
接下来王小幸又尝试了树叶和树皮,深秋的落叶已经发黄干枯,树皮嚼在口中如砂子般苦涩难咽。
吃这些除了伤害自身,对解决饥饿毫无用处,他不久就全放弃了。
王小幸现在满脑子都在想怎么弄吃的,他有点后悔没吃刘奶奶给的窝窝头。
他记得附近有个杏帘在望客栈,他甚至想冲进去抢点吃的。
“抢?”王小幸被自己的想法震惊到了。
他想起了一句名言:“贫穷是人类最大的疾病,它毁坏人的健康,拉低人的道德,许多灾难与贫穷相比,都不值一提!”
王小幸也不禁自嘲道:“我竟想去做贼~”
“难怪古人说衣食足而知荣辱,仓廪实而知礼节。”
他有点理解老童生了,一个没有营生收入的人,一个天天在吃不饱与饿死之间徘徊的人,很容易对发个横财一夜暴富想入非非,也更愿意拿命去冒险。
老童生并非不知道夏文夏武有问题,他只是拒绝不了银钱的诱惑。
如果老童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给钱让他去杀个人,他也未必不愿意去干。
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王小幸现在饿得浑身乏力,心中发慌,便是欲当个打家劫舍的盗贼,也没那力气了。
本来王小幸是浑身湿透,冷得发抖,可渐渐的浑身竟然热乎起来。
他不禁心生警惕,他看过一本书,上面说人在冻死之前感觉到的不是冷而是热。
所以,很多人在冻死前会产生幻觉,热得把衣服脱光。
考虑到手上生出冻疮后,冻疮也是发痒发热,王小幸倒是信了书中的说法。
总之,他现在身上发热,就算不是冻死前的征兆,那也是要感冒发烧的征兆。
目前,第一要务是避寒取暖。
王小幸通过老童生的记忆想起,附近有个石拱桥,桥下有几个桥洞可以栖身,便动身赶去。
他到那才发现桥洞两边通透,穿堂风呼呼直吹,冷得不行。倒是有一个桥洞有人住,用杂物树枝勉强搭了个窝棚。
王小幸借着月光看见窝棚里似乎有一个人在熟睡,于是歉声道:“兄台,实在对不住!我今晚遭了大难,能否借贵宝地暂住一晚?”
他又连问了几遍,可窝棚里的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王小幸便也顾不得颜面,猫身钻进窝棚里,用手推了推里面的人,把话又说了一遍。
这一推不要紧,却是手感冰凉,这人早已是凉透了!
这窝棚里睡的竟是个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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