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西斜,扰乱行程的沙尘暴终于归于平寂,如潮水般无声无息褪却,徒留满地悲凉残骸。
赤红晚霞晕染在地平线上,天边尽头红得似浸透鲜血,为充满异域气息的番月城添上艳丽色彩。
大漠气温随着落日降低,等到玄月高挂,伸手所触一片寒冷刺骨。
盘点好商队货物确认没少东西,阿古木达搓了搓快要冻僵的手,准备去医师老友那讨口他去年埋在树下的梨花酒喝。
但去之前,他得给这位老友带上他最爱的桃花酥。
因着沙尘暴影响,今夜出门摆摊的商贩不多,阿古木达好不容易逮到即将收摊的糕点店老板,豪气地将他摊上点心全包。
拎着几包泛着甜腻味道的糕点,阿古木达心情爽朗地敲响老友医馆大门。
“轻点轻点,上赶着投胎!再重点门就要坏了!”
内里传出道气急败坏地咒骂,再接着用两块板子拼拼凑凑成一起的木门发出年久失修的吱吱声,听得人牙一阵酸。
阿古木达动动胳膊抖掉身上鸡皮疙瘩,道:“你这门老早就坏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忒,”站在门后叼着水烟吸一大口的小老头嫌弃地呸他,“平时好端端的不坏,偏就是你来的时候它倒了,不怪你怪谁。”
阿木古达:“......”
他不跟蛮横无理的老头计较。
常峪鼻尖敏锐嗅到甜香味道,登时眼睛亮起,颇为兴奋地抿了抿烟嘴,“你带桃花酥来了?”
有吃的才会对他和颜悦色,看透。阿古木达皮笑肉不笑的抽动两下嘴角,呵呵道:“是啊,所以快把你树下的酒拿来一起尝尝,去年就埋,埋了一年多总该好了吧?”
对付眼里只有甜点吃食的老头子动用喜好投喂最实在,阿古木达静等常峪请他进门,岂料他等候半晌,常峪照样抽着水烟没开口,手却相当实诚的伸到他面前。
阿木古达蹙眉:“怎么,没酒就想要酥?”
“什么有的没的,”常峪霎时调高细细长长的眉毛,凶道:“医馆今日有病人,没空招呼你。”
“啊?”阿古木达觉得稀奇极了,“你这半吊子的医馆竟也有人来的时候?”
这回轮到常峪冲他翻白眼。
阿古木达正想说把酒给他也行,话音将将滚到嘴边,医馆内一道略微眼熟的身影就走到门边,唤常峪:“大夫,姑娘高热依旧没制,可还有药?”
暗红短衫,尘泥覆身,神情疲惫——是回程时喂他吃沙的臭小子!
当下他就不淡定了,说什么也要挤开常峪进去。
他倒要看看什么破事让他急得在随时能吞噬人的黄沙里奔驰,还莫名其妙甩他一脸沙子!
常峪口舌厉害,手脚功夫却抵不过孔武有力的阿古木达,见他硬要闯立时骂骂咧咧两句。
“行行行你别急,我这就去看看。”他边安抚来寻他的人,边紧随阿古木达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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