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仪为什么会答应？他不是号称自己是革命党吗？大清朝和他有什么关系？”

船舱里，朱丽叶在油灯边，低头写着贺卡。

她的身边堆放着花图锦簇的礼盒，里面装着的都是些精巧可爱的物品。

从英国伍德镇生产的骨瓷茶具，到明代出口的丝绢彩绘金丝绣扇，再到路易十四时代的紫水晶镶金笔盒……琳琅满目。

这些是给与加图索家长老们的礼物，每件东西都是管家来到伦敦后亲自挑选采买的，上面用铅笔写着对应长老的名字。

礼物会在他们返回西西里后，以朱丽叶的名义送给对方。

“话说，我有必要从英国买骨瓷茶具带回意大利？没有哪个长老会缺一套两套的茶具。”她一边公示性的在贺卡上写着祝福类的话语，一边在口中抱怨个不停。

“小心，别写错了名字。”

管家坐在朱丽叶的对面，整理着自己左手上的绷带。

“你需要送礼物，不是因为长老们缺少这些东西。而是你需要表示出对于他们足够的尊重。这就跟仆从见面的时候亲吻大臣的戒指是一个意思。这代表着你的顺从和孝心。”

“好恶心。一想到我现在正在亲吻那些僵尸一样枯瘦的手指，就让我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朱丽叶不悦的笑笑，换了下一张卡片，擦掉管家上面用铅笔打的草稿，继续机械的写着贺语。

“他们为什么还不死？有些老家伙都一百多岁了，出生的时候还意大利还只是一堆零散的公国，我记得有些人甚至年轻的时候和拿破仑打过仗，结果现在法国都第三共和国了，他们还活着。混血种的生命周期真是长的令人不快。”

朱丽叶吐槽。

意大利王国在1796年拿破仑入侵前只是一堆由米兰公国，奇萨尔皮尼公国这样琐碎的公国得了联合体，并不存在统一的意大利的概念。

是拿破仑的第一帝国和反法同盟间接捏合了意大利人的民族意识，与之情况相同的还有德国。

威廉二世只是名义上德国皇帝，他本职是普鲁士国王，“皇帝”是德意志议会为了外交方便给他加的敬称，他手下光是各个邦，各个公国王国的国王就有二十来号人。大大小小的议会整的跟套娃一样。

他自己有些时候都搞不太清楚政府运作具体是什么情况。

所以在欧洲，有一个流传久远的笑话，德国和意大利的国父意大利理论上来讲全是拿破仑。

这些混血种长老一个个的生命比近代欧洲的历史还长。

也难怪朱丽叶表示出的不耐烦情绪。

“不要焦虑，你还没满20岁，那些长老一定熬不过你的。”

“掌握权利的前提是尊重权利，你可以不尊重那些长老，但你必须要尊重他们所代表的位置。表现出足够的谦卑，等你成为了长老，就换别人来讨好你了。”

管家已经习惯了朱丽叶私下的毒舌，耐心的嘱咐道。

“至于程仪，大概是东方人特有的家国观念。他们有一种本土情节，这和法国或者俄国革命党的情况不一样，中国的传统观念不欢迎外来介入。所以我想他虽然自称是革命党，却也不希望革命是建立在国土沦陷在和外敌陷入战火中。”

“中国人真是复杂。”朱丽叶简单的概括。

管家思索了片刻。

“其实小姐你没必要表现的这么生气。从他的表现来看，我不觉的他像是一个骗子，可能之前真的有一些误会。或许他真的是从家传的古书上看到的消息啥的呢。”

管家说。

“这种东西说不准的。或许是真的，或许是假的，什么都有可能。”

“其实我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恼火，甚至我根本一点都不生气。”朱丽叶嘴中露出一抹微笑，“你知道昂热的言灵是什么吗？”

“就是跟在程仪身边的小孩，我不知道，没有人和我说他是混血种。”

“拉尔夫告诉我，他的言灵是时间零。”

“时间零！传说中能够改变时间的言灵！你确定没有跟刹那搞混了吗？”管家震惊。

“德国的夏洛子爵的言灵是刹那，能够瞬间用左轮手枪打出12发弹丸。至于时间零，已经多少年没有出现过这种高位言灵了。”

“这个消息传出去会让这个密党都发生震动的。”

“确定，我看了拉尔夫的描述，昂热释放言灵的时候有一层白色的领域笼罩四周，只有时间零才会表现出这样的外部特点。”

“这……这太令人感到吃惊了。”管家长大了嘴巴。

这种级别的言灵已经多少年没有出现过了。

“你知道哈罗盖特有什么有名的混血种家族吗？”

“没有吧。”管家皱眉，“卡塞尔家族、贝奥武夫家族……我从来没听说过哈罗盖特有什么有名的混血种家族，在程仪和昂热出现以前，我甚至不知道那里有混血种存在。怎么跳出了如此强劲的新鲜血脉。”

“对，这就是最有趣的一点。”

朱丽叶一边整理着写好的卡片，一边抬起头，看着管家的眼睛。“一个荒僻的小城里。竟然突然诞生了两个混血种。两个人还都是流浪儿。其中一个小鬼‘骗了’我十万镑，另外一个人的言灵竟然是时间零这种怪物般的东西。”

“呜。”女孩用指尖撩了一下耳侧的长发，“这种事情被我撞上了，我的运气可真好，记得下船后提醒我去买马票。”

“你说，他们可能是双生子吗？”

“他们看起来确实符合龙王双生子的一切特征。但除非黑王的爱好比较特殊，否则很难搞出来两个人种都不同的双生子。”

朱丽叶淡淡的说，“更重要的是，程仪的言灵是【炽日】，昂热的言灵是【时间零】他们两个人所属的谱系都不同。所以几乎断绝了他们是坐在同一王座上的双生子的可能性。”

“但不管怎么说，十万镑，得到这样的结果，投资是很划得来的。历史告诉我们，没有什么比对于人的投资收益比更夸张的事情了。哥伦布发现美洲大陆让所有资助他航行的人赚的盆满钵盘，我不缺钱，我需要的只是发现哥伦布。时间零，只凭借这个言灵，就足够一个人在未来的密党中占有一席之地了。”

朱丽叶笃定的判断。

银行家的血液在朱丽叶的血管中流动，她很欣喜自己发现了这么好的投资机会，如果用漫画里的表现手法，她的双眼里此时想必闪烁着美元的符号。

“那你对程仪的态度是不是有些粗暴。”管家单手把所有卡片重新插在礼物包上，“他今天被你吓的够呛，估计真的以为你要他去走甲板。”

“不，这个东方小鬼的气质很特殊。他……”朱丽叶犹豫了很久，才评价道。“他表现出的超出同龄人的……倦怠。”

“倦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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