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铁镣男人喝了水后,神志似乎清醒了好多。他动了动喉咙,又在小声地说着什么。上官敏行把头凑近了听去,却听铁镣男人细声说道:“兄弟,再给我喝些。”
上官敏行忙再喂铁镣男人喝水,不想一口气铁镣男人竟喝了十几口水,似是两三日没有喝水的样子。
那铁镣男人喝了水后神志清醒了过去,但他的身子仍是火一般发烫。上官敏行想找一方汗巾为那铁镣男人擦擦身子消热,可是铁镣男人的身上没有汗巾。
上官敏行只得把自己头上戴的武士巾解下充作汗巾。
上官敏行为铁镣男人擦拭了脸颊,又为铁镣男人擦拭前胸。那铁镣男人可能从进牢后就不曾洗过澡,一层层的泥卷擦掉之后,竟然擦不到铁镣男子的皮肉。上官敏行索性脱掉铁镣男子的破烂长衫,让他的上身全部裸露出来。铁镣男子身上确实是脏,身上还散发着臭味儿,但他全身都是肌肉,而在肌肉之上,又有十余处伤疤,显见也非等闲之辈。当把那桶水弄得像泥浆一样时,上官敏行总算是把这铁镣男子的全身全擦拭干净了。
上官敏行用手摸了一下那铁镣男子的脑门,感觉他的体温恢复了正常。
上官敏行坐在那铁镣男子的身边歇息,经过这一番忙活,他确乎有些累了。上官敏行呆呆地看着他手中用来充当汗巾的武士巾,那武士巾因为经过揉搓,已经不成样子,如果就那样戴着出去的话,肯定会被人耻笑。
明朝正统年间,戴巾之风大盛,不仅有晋巾、九华巾、逍遥巾、纱帽巾、华阳巾,还有和靖巾、方山巾、程巾、平顶巾、四角方巾等等,还可根据行当的不同戴上不同的巾,如读书人常戴儒巾,像皮官差这等样人则戴吏巾。像上官敏行的爹爹是走镖的,他常戴的是武士巾。上官敏行所戴的武士巾就是爹爹留下的。
“你不要伤心,我出去后,定会赔你一方好巾。”那铁镣男子突然开口说话。
上官敏行又惊又喜,他没有注意这铁镣男子什么时候清醒了过来。上官敏行正要与铁镣男子说些什么,却见皮官差手中拿着钥匙,匆匆跑来,表情甚是慌恐。皮官差打开牢门,一把抓住上官敏行就向外走。
上官敏行随皮官差来到值更的屋内,只见一名官差斜靠在一把椅子上,他的整个臂膀乌黑,人已昏厥在那里。他们面前的桌案上,摆放着上官敏行的十多两的散碎银子,还有那只装着梅花透骨钉的皮囊。
那位黄胡须官差愣在那里,他一直弄不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两个人为分银子的事产生了争执。黄胡须官差坚持要给上司送一些,免得以后发生了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而另一名官差坚决不同意,他认为知道这事的人越多将越麻烦,但他倒是提出分给皮官差一份。皮官差不仅不要,还劝他们把这些银子还给这位小相公。一时间,三人争执不下。那位官差拿起那只皮囊,他认定,东西特意放到皮囊里,肯定有特殊的价值,因此他把其中的一只梅花透骨钉拿在手中研究。两个人眼睁睁看着这位姓马的官差倒在了椅子上。
皮官差小声地对上官敏行求道:“小相公,你一定要救他一救,否则我两个无法向上司和他的家人交差。求你了,这位姓马的兄弟人倒是不坏的。”
上官敏行摇了摇头,他把自己的父母被这两枚梅花透骨钉害死的事情对皮官差说了一遍。上官敏行道:“我留着这两枚梅花透骨钉,是为了找到使用它的主人报仇。我怎么可能知道救治的方法?”
黄胡须官差和皮官差对望了一眼,两个人的脸上写满了忧愁。
皮官差小心地用一块瓦片把掉在地上的那枚梅花透骨钉拨入皮囊里,他向里面看了看,道:“原来就是两枚对吧?”
上官敏行点了点头。
黄胡须官差想到了一个办法,他拿过皮官差手中的皮囊,塞到上官敏行的手里,对皮官差说道:“我想到了一个妙策,你先把他送回牢里……”
皮官差听到黄胡须官差有妙策,忙把上官敏行送回牢房。
上官敏行小心地把那皮囊揣入怀中,他想不到那梅花透骨钉害了父母之后,仍然有那样大的药力,那姓马的官差只不过是拿在手中玩一下,就送掉了自己的性命。
回到牢房,上官敏行发现那铁镣男子已经坐了起来,正双眼炯炯地看着他。铁镣男子大约四十来岁的年龄,只是头发散乱地披着,间有些早生的白发。
上官敏行喜道:“大哥身体好起来了。”
铁镣男子点了点头,问:“这牢子什么事把你急慌慌地叫去?”
上官敏行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铁镣男子也感到有些吃惊,他要上官敏行把那梅花透骨钉给他看一看。上官敏行掏出皮囊,道:“大哥一定小心。”
铁镣男子捧着皮囊又看又嗅,他眉头紧锁,但却想不出什么。铁镣男子把皮囊还与上官敏行,道:“我行走江湖二十多年,还真就识不出这是使用了什么毒。这是暗器无疑,但弄成梅花却有些多此一举,因为这样的形状不能飞得大远,除非你的功力深厚。可是江湖上谁的功力会有这样深厚呢?弄成梅花形状,只有女人才会喜欢这样的形状……”
上官敏行的心中一亮,铁镣男子说得不错,是个功力深厚的女人。
上官敏行道:“大哥,江湖上功力深厚的女人都有哪些人呢?”
铁镣男子凝神想了一想,道:“江湖上的女人倒是不少,但能把这种东西用做暗器的,我还没有见到。”
上官敏行问:“大哥用的什么做暗器?”
铁镣男子豪迈地说:“飞刀。名门正派的暗器基本上都是飞刀,飞箭,只有那些练邪门功夫的人,才会研究这种阴狠的暗器。”
上官敏行道:“是了,我爹爹使用的也是飞刀。”
铁镣男子笑了一笑,道:“小兄弟救了我的命,我还不知道小兄弟的姓名?”
上官敏行道:“我可以叫你大叔。”
铁镣男子道:“那怎么行?你救了我的命,我们就要以兄弟相称。
上官敏行向铁镣男子抱了抱拳,道:“小弟姓上官,叫敏行。上官敏行就是在下。有幸和大哥关在一间牢里,是小弟的荣幸,请大哥千万不要再提什么救命,小弟只是帮助大哥洗了一个澡而已。”
铁镣男子点了点头,道:“我叫郁茂同。以后你叫我郁大哥好了,我会记住敏行老弟为我洗的这一次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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