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迎客。
哪怕歇业,同样不能怠慢,若上报户部,要苛扣工钱。
几人将一具穿着儒衫的尸体抬进铺子,身后老妪拄拐踉踉跄跄跟着,双目通红。
白发人送黑发人,又是人间至悲事。
陈宁淡瞥,询道:“贵人,升官还是发财?”
他们这一行,晦气,开头说些吉祥话,客乐的听,主也顺便讨个彩头,两不耽误。
官,指棺材。
财,自然是扎纸冥钱之物。
“通通来吧,劳烦师傅费心,殓容要细致些,我儿啊,生前爱干净,只是苦了读一辈子书,最后圣人不佑,落得个惨死荒野的下场。”
老妪抽抽搭搭,掩面而泣,哎,可怜一颗慈母心。
还是一条龙的大单……陈宁低眸看了尸体一眼,死相狰狞,走不安详,生前必然遭了罪。
他没多说什么,江湖莫问旁人事。
不打听不追问,便不会得灾,独善其身。
不论法医或殓尸人,生离死别,习惯了。
客人付了定钱,匆匆离去。
铺子空寂,他依照惯例,点燃三炷香。
来到门外,冷气袭来,陈宁俯身向北一拜,轻声吟诵:
“善恶有报,毁誉由人。”
“天理昭昭,此去安心。”
为何这么做?
北,极阴之地。
三炷香,为求三窍清净。
陈宁虽不迷信,但前世是法医,冥中敬畏死亡,且老祖宗留下规矩,自有其道理。
可不敬苍生,不可不畏鬼神。
燃香渐短。
一切准备就绪,陈宁回了铺子,将妆奁取出,来到尸体前蹲下,开始殓尸。
近看死相,双目瞪圆,紫唇微张,半拉舌头伸在外,也不知道临终前是看着了啥恐怖的玩意儿,吓成这样。
他一阵心悸,手从尸体天灵拂过,想让他合眼。
但合不上……
死不瞑目。
陈宁轻叹,不再多管。
抹上末香,眉黛勾勒,口脂涂唇。
给尸体上妆,马虎不得,稍有差池,极易出事,每日官差从别地铺子拖出来的殓尸人,十有八九都是死在这项环节。
一系列动作,形如流水,毫不生疏,用去将近半时辰,大功告成。
陈宁化的精细,满头大汗,正欲寻水壶,一股凉意直冒头皮,精神蓦然恍惚。
眼前,黑雾涌起,阴风阵阵,一座碑碣图册浮现,刻画空城,家家缟素,荒芜凋敝,破败不堪,如是见酆都。
上书字箓,诡状异形:
殓尸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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