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朦朦胧胧透进来的月光,我看清了来者的模样:是位女性,至少从她的衣着打扮来看的确是这样。
风中的她环顾四周,可怜兮兮的,一副娇弱的模样。
她的身子瑟瑟发抖,像一棵风中颤抖的草。
我忍不住从阴影里站起身来,“请问你……”
“唔?”她看着突然现身的我后退了几步,显得有些疑惑。
我连忙摆摆手对自己突然的行为表示抱歉。
“我没吓到你吧?”
“我……我还好,”她用右手轻轻按压着左胸呼出一口气,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话回答我,“你是?”
“我是租住在那个村子附近的建筑系学生。”我向黑松林的东南方示意。
“嘘――”她用细弱的食指抵在唇上示意我不要发声,“跟我来。”她环顾了四周后悄声说。
她拉着我的手,我们在夜幕的医院旧址里狂奔,透过她柔软舒服的纤手,我能感受到她温热的体温还有我自己脉搏跳动的感觉。
她美丽圆润的脸庞透着一丝惊吓后的惨白,单薄的衣裤有些残破并沾满了某种(也许是很多种)污渍。
我们跑了大概有三分钟,这种情况下,在迷宫似的废墟里我已经是个找不到北的路盲了。终于,我们在陆军医院高大莫测的主楼南侧回廊前停下了。
“快进去。”她催促道:“快!”
我翻身跃起,用双手攀住,利用双脚毫不费力地爬了进去。
灰白色大理岩的窗框在我手间是那样冰冷。
她则有些费力。
我拉着她的手帮助她同样爬进了这个半凸出的空荡荡的狭长空间,我们喘着气儿共同在死寂的黑暗中坐了好久。
我看见她一副憔悴的模样,先开口问道:“你们究竟在这里干什么?有人在追杀你们吗?”
我掏出衣袋里的怀表,此时时针已经接近上方的12了。
“差不多吧,我不知道。”她喘着气儿,任由汗湿的黑色短发蜷在耳畔。“你,你碰见他们了?”
她低下头来露出了自己白皙的脖颈,就在脖颈后部的皮肤部位,出现一块不规则的疤痕,借助微微的月光,我发现那是一个Y字形的黑色图案(或者说是一个标记,但决不会是纹身一类的东西)。
“之前有个男人,”我说:“——小姐,你不是本地人吧。”
“……中文,我不太会。我叫千野葵,来自日本横滨,”她比划着对我说:“三个月前刚来到中国,我是镇上红十字会医院的医生助理。今天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下班还好好的,之后睁开眼睛就……”
我让她慢慢说,好好地回忆。
沼泽地的四面八方都有阴冷的风吹进来,经过裸露的窗台侵袭到我们的身体上。我裹紧了不厚的大衣,在黑暗里听她讲述。
“我……”她狠狠摇了摇头。
刺啦!
我从裤袋里掏出火柴盒,划亮一根火柴。希望这小小的温暖火光能让我们都舒服些。
“不要。”她吹灭了火光。
黑暗再次降临。
“……这是一场试炼――一场不得不接受的试炼。”她喃喃道,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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