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朱妈妈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我有孙子,也有孙女。”
“老人家,您别急,我这就打电话联系你儿子。”
这不是朱妈妈第一次突然认知断层。只是,上一次发生是半年前。当时在家里,她正坐着吃饭,突然看哪儿哪儿陌生,一切都像从未见过一样。
她知道跟她坐同一张桌子吃饭的人是她的儿子、儿媳、孙子、孙女,可就是觉得面生。她突然停止咀嚼和惊慌的眼神被孩子们发现。他们问她怎么了,她便平静地如实相告。几分钟后,她渐渐恢复认知,又觉得看什么都熟悉了。
这件事她自己没怎么放心上,没想到,小孩子是那么认真,从此小成就养成了往她口袋里塞纸条的习惯。
朱妈妈的眼睛渐渐有了笑意:“交警同志,谢谢你,不用打电话了。我想起来了,我是从妹妹家出来,要去我小儿子家。我记起路了。”
交警正好结束通话:“人呀,一天三迷。你别担心,也别着急走。先站着陪我说说话。你儿子十分钟后到。”
十分钟后,朱盛庸骑着一辆小黄车赶到了。
没有责怪,也没有装腔作势的庆幸,朱盛庸很平静地带朱妈妈回家。他锁了小黄车,推着妈妈的自行车,沿路看到什么说什么。
“这条路曾经是条河浜,后天填平当马路了。”
“这里曾经是片棚户区。棚户区改造的时候外公还在世。”
“这条路叫制造局路。这是妈妈曾经上班过的地方。”
“我们从制造局路上小拐弯,进斜土路。妈妈是看着斜土路发展起来的,是吧?”
就这样一路轻声细语聊天,聊到家里。
小白去上班了,暑假的尾巴上,小成和月半都在家。朱盛庸出门接朱妈妈的时候,小成在家看妹妹。
房门打开,看到立在门内巴巴望着门开的小兄妹俩。
“奶奶!”月半扑进奶奶的怀里,“奶奶你走丢了吗?”
“奶奶老糊涂了,在外面突然想不起回家的路了。”朱妈妈蹲下来,搂着月半。
“放在口袋里的纸条起作用了吗?”小成问。
“起作用了。奶奶要谢谢你!还要谢谢妹妹。妹妹写的也起作用了。”
小月半蹦跳着欢呼起来。
晚上,小白回来,月半争先恐后将奶奶走丢的事情讲给妈妈听。月半是用喜悦的语气讲的,边讲边在沙发上跳。她还分不清事情的轻重。
月半的讲述为这件悲伤的事减去很多悲情的色彩。
饭后,朱盛庸难得也加入进饭后散步的队伍中。一家四口把奶奶送到家门口,才折返回来。
回家的路上,小成不无担心道:“要是奶奶从此糊涂了,清醒不过来了怎么办?”
朱盛庸用平静的声音回:“就相当于我们家又多了一个孩子。”
月半笑嘻嘻地,手指自己:“我是小小孩。哥哥是中小孩。奶奶是老小孩。”
一家人都被月半逗笑。
心底的沉重也因此减轻过半。
小白于无声中牵上朱盛庸的手,算是给他某种情感支撑。
晚上,哄睡孩子们之后,夫妻俩在卧室里交谈开来。
感谢嘎嘎广州打赏。这也是一位自这本书创作以来,从头陪着走到现在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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