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反不是过家家,无论是豢养私兵,还是采买物资,张家只要有所动作,都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
而作为掌控整个幽州兵马调度大权的护乌桓校尉,箕稠只花了几天时间,就查到了许多让他触目惊心的情报。
张纯所在的渔阳张氏一族,早在黄巾之乱时,就暗中大量囤积粮食、兵器和铠甲,并且私自招募流民进行训练,名为门客,实则根本就是一支私人军队。
虽说经历黄巾之乱后,朝廷不得不放松了对地方的管制,世家豪族为求自保,豢养私兵并且武装自己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可张家囤积的粮食,足可供应三万大军五年之用,还有数千套铠甲,上万把刀剑、长矛,甚至曾有人举报张家私底下仿制汉军所使用的大黄弩!
这一切无疑都超过了必要的限度,已经不是单纯的自保就能糊弄过去的了。
光是私自制造军中杀器大黄弩就是死罪,仅此一项便足以诛杀张家满门!
很显然,在看到这些情报之后箕稠急了,连忙将被关押在军营里的梁铮请到了大厅,这次他没有摆架子耍威风故意将人晾在一边,而是特意命人送上好酒好菜进行招待。
醇香的黄酒,焖熟的鸡肉,让吃了几天牢饭的梁铮口水直流,随即大快朵颐起来,一连吃了四大盘鸡肉,吃得满嘴流油,才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花了三天的时间,才确定消息,太慢了。”
梁铮用竹签剔牙的同时,也在摇着头叹气,显然他对箕稠的办事效率十分不满。
这话让箕稠听得十分不爽,语气中也因此而带上了几分怒意:“你若有办法解决张纯之祸,我可以为你求情,免除死罪。”
对于这个条件,梁铮面露不屑:“大人,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
“就算张纯真的造反,我顶多是监管不严之罪,最多不过丢官去职,而你却是袭杀上官的大罪,若依军法处置,必死无疑。所以奉劝一句,你最好与我合作,这是你唯一能活命的机会。”
“是吗?我却不这么认为啊……”
浑浊的黄酒刚刚用炭火温好,香气扑鼻,梁铮先是给自己倒了一杯,顺便回味了一番鸡肉的香滑鲜嫩,随后才似笑非笑地着看向箕稠:“大人,张纯不过纤芥之疾,乌桓人才是心腹大患啊。”
此言一出,箕稠右手一抖,杯中的黄酒都洒出来不少,不安的情绪,更是在他心头悄然弥漫。
梁铮随即便又说道:“西凉羌乱,太尉张温从幽州抽走了大量的兵力前往平叛,朝廷府库空虚,早已无力顾及北疆。大人认为,最近几年越来越不安分的乌桓人,会怎么做呢?”
见箕稠脸色铁青,闭口不答,梁铮脸上笑容更盛,说话也愈发不客气起来:“百年羌乱,已成为拖垮大汉的战争泥潭,三年前的黄巾之乱,更是耗尽了朝廷最后的元气。如今北疆守备空虚,张纯身为中山相,必定知情,若他来攻,大人可有抵御之法?”
“大人,战争就要开始了,张纯野心勃勃,乌桓蠢蠢欲动,两方人马必定合兵一处,一旦他们试探出了我军虚实,届时不仅幽州,恐怕整个黄河以北之地,都必然要遭受到兵灾战火的摧残。”
梁铮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如同一把锋利的长矛,狠狠刺入箕稠的胸膛,刺痛他的心脏,让他无言以对,无力反驳。
看着箕稠额头上不断冒出的汗水,梁铮知道对方已经快要被自己说服,当即趁热打铁。
“战,渔阳大营力被抽掉过半,想要据守关城,难矣。”
“降,大人家财万贯,平日里又对乌桓人多有压榨,他们会放过你吗?”
“逃,一箭未发便弃守边城,朝廷必然震怒,大人还是难逃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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