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眠忽地叹了口气,仿佛想起不高兴的事,祝九歌抓着她的袖子摇了摇,她才回过神来。
惋惜道:“二十年前,连城将军已经战死沙场。”
原来是位将军。
祝九歌恍然大悟,三夫人曾夸过母亲年少时意气风发,喜欢飒爽之人也是情理之中。
话匣子打开,春眠心里憋了十几二十年的话,终于有机会全部倒了出来。
“奴婢到大司农府上时,夫人不过十岁左右,长得已是极美,整日里沉迷骑马练剑,京都万人空巷,皆是为了一睹夫人英姿,先皇曾夸赞她文武双全,夫人却指责先皇规矩多。”
祝九歌再一次肃然起敬,她的鲁莽,果然源自母亲。
“夫人一向不喜咬文嚼字的书生,偏爱驰骋沙场的英勇将军。夫人十六岁那年,郊外围猎,连城将军从野兽嘴下救出夫人,两人从此相识。”
“母亲是京都第一美人,连城将军肯定把持不住。”祝九歌嘟囔着。
“小姐话虽糙,也不无道理。”
祝九歌抿嘴一笑,傲娇地仰着下巴,十分得意。
窗外风声鹤唳,雨点子悄然而至。
又听春眠继续说,“可那时的连城将军,已经娶妻生子,府中养着两个妾室。夫人身为大司农府嫡女,断然不能屈身为妾,由此,二人只能相恋,却不能相守。”
祝九歌一听,胸中怒火顿时炸开来。
“臭男人,居然辜负母亲!”
“小姐莫要激动了,事情并非如此。”春眠赶紧出声安抚,“连城将军的妻妾,都是连母安排,与夫人相识后,下定决心与连家断绝血亲,为此在祠堂跪了三天三夜。”
祝九歌不禁动容,她在佛祖面前蜷缩一夜都觉得难熬,别说三天三夜不吃不喝。
“后来呢?”她问。
“后来,夫人知道此事后毅然决然与连城将军断了联系,却无端染了风寒昏迷一月之久。正值胡人来犯,连城将军临危受命领兵离京,两个月后,连城将军牺牲的消息传到了京都。夫人偶然得知,将军出发前曾托人往大司农府送了一封信,”
“信中定是给母亲的情话吧。”祝九歌突然觉得很是感动,心中无限唏嘘。
春眠摇了摇头,“那信被大司农收了去,夫人去要时,只见一堆灰烬。”
“渍渍,外祖父竟棒打鸳鸯!”
“的确是郎才女貌,奴婢也觉得惋惜,本以为夫人会伤心欲绝,可她依旧有说有笑,仿佛从未遇过连城将军,只是不再策马扬鞭,最喜爱的红披风也不知所踪。”
“为什么伤心?男子不过是女人的附属品,死了再找就好了。”祝九歌说得振振有词,她心中笃定,母亲也是这么想的。
“小姐又在胡言乱语。”
“本来就是。”祝九歌绞着手指小声嘟囔,母亲后来嫁给父亲,就是最好的证明。
最后只剩春眠一人叹息,祝九歌却缓缓进入梦乡。
梦里,她看见长孙寒一袭黑袍,胸口绣着龙纹,那龙忽地睁眼,伸着龙爪朝自己飞来,面目狰狞十分可怖。
......
惊醒之时,窗外雨打芭蕉,十分冷清。
祝九歌慌忙套上外衫,撑着油纸伞往书房去,雨水打湿脚尖,凉意慢慢侵蚀,不禁令人打了个寒颤。
真是冷啊。
祝九歌站在书房中,前后左右打量几番,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仿若隔世。
记得上一次到书房,还是为了凤栖楼之事向父亲道歉。
这一次,祝尚清依旧不留情面,“伤了小侯爷,赶走马进,这回,你又想闹出什么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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