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甘棠善解人意,忙凑到她耳边道:“方才王上提及大尧九皇子似乎属意公主,放话想在公主及笄后来提亲。长公主似乎不服气。”
弋姝噗呲呛了一口水。
忙咳嗽掩过问道:“那啥九皇子是什么人?”
“不晓得,据说九皇子自幼在灵谷学艺,鲜有在朝堂露面。但据见过的人传言,九皇子相貌才情样样出众,所以各国宗室皇家中想嫁入他府中的女子不少。”
弋姝了然点点头,想必弋凌也是“花痴”之一了。
“不知大王姐说的测试是什么?”弋姝侧着头,一脸天真地问。
“《女戒》、《女范》妹妹可有熟读?”
弋姝大方摇摇头:“基本忘了。”
一语既出,全场顿时一片哗然。这两本典籍是诸国贵女的行为准则,便是一般小官人家女儿都得熟记于心,没想到堂堂嫡公主居然忘了!
弋凌挑了挑眉,嘴角不自觉露出一丝得意,接着道:“琴棋书画可有精进?”
弋姝皱了皱眉,继续摇头:“不会。”
“可还记得如何作诗?”
“不会,忘韵了。”
“刺绣女工如何?”
“不会,五年未碰过。”
大殿里死一般的沉寂。众人望着弋姝,目光开始变得复杂。没想到几年山中生活,竟让堂堂嫡公主变成了山野村姑!空有这幅皮囊,如何去得大尧?
弋姝却似乎一点未感觉到异样,举着果酒缓缓站起身,微笑浮上脸庞:“王姐不用再问,这些年弋姝在寺内确实什么都没学过。”
话音刚落,主座上王后脸色当即阴沉了几分。弋宁小脸也由红转紫,涨成了猪肝色;小胸脯不断起伏着,嚷道:“阿姊,你为何如此妄自菲薄?”
弋姝耸了耸肩,不以为意道:“这是事实,没什么不好承认的。连方丈大师都说我,学佛法都没啥慧根。至于之前学的那些,也早还给太傅了。”
“如此说来,妹妹还会什么?”弋凌嘴角笑意越甚,那股鄙夷中夹杂着雀跃的神色,当即喷涌而出。
弋姝略略侧头,似在思索。片晌终于道:“抓兔子、逗猴子倒是有些心得。怕是宫中用不上。”
“好了!够了!”弋王将酒杯重重放下,脸色铁青,“姝儿,你是嫡公主!如此无知竟一点不知藏拙。”顿了顿又指着她摇了摇头:“亏得你王叔居然还说你机敏!”
被点名的离王明显一愣,刚张口想解释,突然见弋姝抢先一步噗通跪倒在大殿中央:“父王,山寺太过清苦,是我苦苦求着王叔救我,王叔迫不得已才答应的。还望父王不要责怪王叔!只是后来王叔瞧出我实在愚笨,怕我在回到宫中待不下去,这才又想了个借口,提议让我出宫立府。”顿了顿,又巴巴地望着弋王,轻啜道:“父王……父王莫要赶我回寺……”
离王心头颤了颤,瞧得目瞪口呆。
若非当日在禅院小屋与她谈过,他当真觉得这孩子委屈得紧。而自己则是救苦救难的好王叔。
主座上,弋王也是一噎。望着弋姝注满泪的双眸,只觉心中被狠狠撞击了一下。
顿了顿,他终于叹了口气,挥挥手道:“你下去吧,回头找太傅与嬷嬷好好教导教导。”
弋姝挑了挑眉。下瞬小嘴又微微一撇,很是委屈道:“父王说的是,姝儿回去就闭门好好学习,再不敢浪费半点光阴……今日姝儿自曝出丑,实在没脸继续呆在这让父王母后难堪。”
说罢,又掩着面泣了几声。然后郑重其事朝着弋王拜了几拜,竟当着众人退了出去!
离王望着她一气呵成的动作,心中再次震撼了。这演技……不去登台真是屈才了!
转瞬又不由蹙起了眉,端起酒杯默默啜了一口,五味杂陈。他那日就知,这孩子主意大得很。她这一通看似胡闹,却不动声色为他开脱了——王叔顾念亲情、爱护小辈,这样的理由冠冕堂皇,任谁都挑不出错。只是,他不明白,这孩子今日如此自贬到底是为何?
弋宁似乎也被震得不轻。慌张中一抬手竟撞上了倒酒的侍婢,满满半壶果酒顿时将身前浇得透湿。弋宁双眸微转,当即朝着弋王行了一礼道:“儿臣殿前失仪,先去换件衣裳。”说罢,追着弋姝背影急急走了出去。
就在两个小人走出不远,大殿角落一处,一道兴味的目光也静静地随着两人飘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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