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我的目光太恳切,扶苏终于回头看了我一眼。
他偏头想了想,但说出的话又大大的泼了我一盆冷水,“你且好好修炼,若你修炼得道,成了人形,我再放你出去可好?”
“哼……”又是拿话框我,我在纬罗殿已三百年,就算平日修习不甚用功,但好歹也是在天地灵气汇聚的宝地里,连话也没说清楚呢,还指望什么成人形。
扶苏见我气鼓鼓的样子,不安慰也罢,反而笑起来,“平日让你修行,你总偷懒,如今,也该知道用功了。”
我拧过头瞪着他,但明显一点威慑力也没有,他反而笑得更灿烂,“你盯着我也没用,纬罗殿被我设了结界,你一日不成人形,就只能一日日待在这儿了。”
我气极,一口啄在扶苏的脖子上,然后以迅雷之势,飞快的扑腾开去,立在美人瓶里插着的梅花枝上,居高临下的继续瞪着他。
扶苏皱起眉,侧首望向妆台上的铜镜,镜中人容貌俊朗,肤色白净,一点红痕在脖子上显得尤为明显。
我不由有些心虚,原本凶神恶煞的气势弱了下来,担心扶苏当真生了气。
正犹豫着要不要说几句话讨好一番,扶苏的眉头已经松了下来。他手指纤细,骨节分明,轻轻从脖子上掠过,原本明显的红痕便完全消散了。
他抬头看我,眼里盛满了无奈与忧心,“熹央,你说你被我宠得这般,我如何敢放你出去。”
我将头弯进翅膀里的绒毛里,生起闷气来,“你哪里宠着我了?哪儿也不让我去。”
扶苏似是知道我心中所想,一时又笑着摇了摇头,“罢了罢了,当下还好,若真有一日成了人形,再着人教你规矩吧。”
……
扶苏是未来的天帝,每十年皆要往六界去巡视。
这是他离开印栖宫的第十六天,我已经饿了四天了。
眼看着白觅是彻底把我忘记了,就偷偷的从笼子里跑出去,一狠心,把扶苏养在观月台上的宝贝得什么似的仙药给啄着吃了,味道是苦了点,但是填饱肚子还是没问题的。
“哎,不知道殿下什么时候才回来。”我趴在观月台上,看七彩的神鸟在七彩的云层里穿进穿出,一边想想扶苏,一边暗暗的下决心,“我可得好好练习说话了,下次白觅再饿着我,才好和殿下告状。”
“熹央。”装模做样的念了一遍自己的名字,心里是清楚的,一张口又成了叽叽喳喳的鸟叫。
“算了吧。”我一低头,迷迷糊糊的沉进了梦里。
是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我变成了个穿鹅黄色衣裙的小姑娘,双鬟髻上缠着银色的铃铛,随着我蹦蹦跳跳的步伐发出急促又欢快的声响。
扶苏在我前面走着,一直没有回头,我追不上他,他也没有停下来等我。
昏睡中被饿醒,恐怕我也是这天族的第一人,哦不,第一鸟了。月台外已经布上了星辰,深蓝色的云里藏着月神的寝殿,已经很晚很晚了。
“醒了?”扶苏的声音冷不丁从身后传过来。
我快速的跳起来,但是纤细的小爪子却明显支撑不住我圆滚滚的身子,“啪嗒”一下重重的仰面磕到观月台台面上,好一会儿都回不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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