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袖子刚扫过来,我便眼疾爪子快的跳开了,立在他的茶盏沿上,骄傲自得的弯下脖子呷一口水,又继续扯着嗓子乱叫。
扶苏放下手里的狼毫,用手指来点我的脑袋,被我灵活的让开了。
他皱了皱眉,又无奈的笑起来,“从没见过像你这般,叫得如此难听的黄莺。”
我对这句评价十分不满,什么叫我叫得难听,我也是没见过旁的黄莺,要是见到了,比一比,我定是歌唱得最好的。
于是又发狠的绕着他脑袋打旋儿,叽叽喳喳的叫得更欢。
扶苏终于认输,一面端起茶盏来欲饮,一面无奈道,“你叫得极好听,只是听得我容易分神,你且去月台外叫去。”
“等等,”扶苏将茶盏凑在唇边,又迟疑着挪开,眼神不善的看向我,“你刚刚是不是又偷喝了我的水?”
我转了转眼珠子,迅速飞回笼子里,用爪子趴着笼条狡辩,“没有没有……”
扶苏握着茶盏,起身到曲足案边去重新倒水,又想起才让外间候着的侍婢将整套茶具都拿出去,换那套青白玉的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将茶盏在手心里摩擦了一圈,竟仰头将水喝了下去。
我惊得几乎眼睛都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震惊又心虚,用少会的话结结巴巴的试探着问,“殿……殿下……病了……吗?”
扶苏重新在书案前坐下,侧脸睨了我一眼,轻飘飘的叹息,“快了。”
……
我在纬罗殿里长到三百岁,还是一只黄莺,要说有什么大作为,便是年龄长了,会说的词多了一百来个,还有就是,在这纬罗殿里愈发无法无天、天不怕地不怕起来。
扶苏仍是每天都忙,对我也仍旧是表情淡淡的,不爱搭理我,但我在他身上蹦上蹦下,与他共饮茶水,甚至在他袖子里打个瞌睡,也都没有再挨过骂。
刚开始的时候,我的确开心过一段时间,觉得自己与扶苏亲近了不少,但时间一长,我更觉得这纬罗殿四四方方,委实太小,无聊得紧。
……
我躺在观月台上晒太阳,瞌睡沉沉,无所事事。
我别过脑袋去看扶苏,他难得没有忙,正靠在榻上,单手拿了本古书在看,偶有清风习习而来,拂动他洁白的衣袖,恍如谪仙。
我跳上他的肩,顺着胳膊摇摇晃晃的蹦到他手心里,趴下身子,用脑袋蹭了蹭他的大拇指,抬头又冲他眨巴眨巴眼,“出……出……”
扶苏看也未看我,简短的答道,“不行。”
我垮下肩,十分不满,“为么……”
扶苏将我从手心挪到肩上,而后端起茶盏饮了一口,继续将目光投向书页,“天族戒律森严,你出去要闯祸。”
“不不不……”我将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信誓旦旦的保证,“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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