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代在门外找了个地摊儿正吃陕西羊肉串儿,丞相府的门岗走到跟前招呼道:“范丞相有请。”
苏代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卖羊肉串儿的准备收摊儿,糊弄他走人呢!
“哎!我说你这个人,刚才拱着要进相府,现在请你进去,你还拿上了是不?告诉你啊,过这个村儿、没这个店儿,若不是吕先生给你求情,范丞相搭理你没空。”
哎呀!这回让吕不韦跟我来咸阳还真找对人了,要不我连门儿都进不去。走着!
进了相府客厅,呵!你们哥儿几个喝得挺高兴啊!气氛好融洽啊!这里好暖和啊!知道门外的单冷空调吹得有多冷不?让我苏代先给你们唱两句听听:门外的风放肆拼命的吹,无端拨弄离人的眼泪,这里浓烈的酒不能醉一回,伤感一夜一夜!当相府门岗带我进来分享喜悦,睁大双眼兴奋头也不敢回,仍然鼻涕横流不肯安歇微带着后悔,寂寞咸阳我该骂你谁!顶你们个肺。
“哈哈哈哈!刚才我这相府的门岗没有说清楚,若不是吕老弟跟我说,险些怠慢了特使。见谅啊!见谅。快请入座,上酒。”
苏代一听,别他奶奶的在我跟前儿玩嘴片子,我们苏氏兄弟就是靠这个吃饭的,就你范睢还想糊弄我?
“哈哈哈哈!以秦国今日之强,赵韩两国今日之弱,范丞相如此待客也是情理之中。范丞相以魏国一介寒士,屈辱不折,有仇必报,自是闻名天下,苏某甚是感佩啊!”
范睢心想,少给我戴高帽儿,你是来求和的,不是来串门儿的,说正事儿。
“不知苏特使此番有何见教啊?”范睢轻慢的看着苏代,阴阳怪气的问。
哎呀,苏代心里一惊,不愧是秦国的丞相,这就进入主题,开始谈判了。
“我此番前来,有两件事请教范丞相。”
“哦?特使但说无妨。”
“一来是为了秦国的千秋霸业,二来是为了范丞相的前途性命。”
范睢一听,又是尼玛纵横家的老套路,先危言耸听的震唬你一下,然后再请君入瓮,果然与苏秦如出一辙。
陈政在一旁听得有趣儿,嘿嘿,这么精彩的停战谈判,司马迁老师可没写进《史记》,趁这个机会学习学习。
“苏代先生不要危言耸听,你作为赵韩两国的特使,需知这次长平之战的始末。本来我大秦攻占了韩国的野王,上党郡的归属就是秦国和韩国的事情,连韩王都要把上党郡献给秦国。可上党郡守冯亭那小子,却把上党转手送给了赵国。若不是赵王贪心,平原君赵胜一旁鼓动,他赵国怎会激起我家秦王的震怒,举全国之兵讨伐赵国,坑杀他四十万降卒。现如今是秦国胜,赵韩两国败。我秦国的战神白起将军正势如劈竹、直捣邯郸,赵王要么出城献玉玺,要么自己抹脖子,我看没有他路了!”
这苏代也不含糊,似是早有准备道:“范丞相只知其表,而未见其里,莫不是我苏代高看了丞相。赵韩两国虽然兵败,然国本并未动摇。秦国虽然在长平打了胜仗,那也是险胜、惨胜,秦国十五岁以上的壮年之人死了近半,况且长平之战打了两三年之久,秦国的国力已经动摇了根本,丞相真有攻下邯郸、灭了赵国的十成胜算吗?即使此番灭了赵国,可赵国幅员辽阔,凭秦国眼下剩余的国力,能占据赵国多久呢?小蛇吞象能消化的了吗?只怕是秦国把自己的家底儿拼光,最后给齐国、魏国、楚国、燕国他们做了嫁衣呀!到时候,东方诸国以逸待劳,等你秦国打累了、打光了,再来个群起而攻之,不但把赵国瓜分个干净,就连你们秦国也要成为他人的囊中之物。就是这个丞相府,到时也要重新装修,迎接它的新主人了。”
苏代一番话,说得范睢沉默不语,陈政和对面的王稽、郑安平也是两眼发直。纵横家的一番演说,这时还没有停下的意思。
“苏代刚才所言,乃是为秦国计。为丞相计,我更要言无不尽。丞相原本魏国一介贫寒布衣,因小人折辱来到秦国,受尽冷遇之后才得到秦王赏识任用。然而丞相被重用后,私下鼓动秦王废了自己的亲生母亲宣太后,将魏冉、芈戎、公子悝、公子巿等四贵驱逐到了他们的封地,丞相在朝野上下、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仇敌欲置你于死地,我私下为丞相的性命感到担忧啊!那白起凭借自己的赫赫战功,在函谷关以东声名鹊起,诸侯各国闻其名而丧胆。白起在朝中亦是亲朋故旧遍布朝野,比丞相的人望更胜一筹。此番白起拿着秦国将士的性命,拼着秦国仅存的国力,猛攻邯郸,誓灭赵国,待他功成名就、凯旋而归之时,哪里会记得丞相的宿夜操劳,哪里会想起丞相的运筹帷幄,哪里会算上丞相反间廉颇的盖世奇功,只怕过不了几日,丞相就要搬离这座漂亮的府邸,为白起丞相腾地方了。丞相需知,在秦王那里,得宠幸不易,而失掉宠幸也就是一朝一夕的事儿啊!若是此番让白起占了上风,丞相一辈子被压在白起屁股底下,再想翻身恐怕无望了。苏代所言,请丞相三思。”
陈政听完,哎呦我去!你苏代别在战国当纵横家了,跟我一起穿越回去当全国大专辩论赛的导师去吧!那家伙,一摁按钮就转身儿滑翔的,自己组织个战队,来几期中国好辩论,各大名校还不都得请你当客座教授啊,到时候把我从小学弄到清华北大去,当个图书馆管理员就行,肯定能成大事儿。
范睢冷冷一笑道:“我秦国是秦王说了算,我只是一个打工仔。你若是想让我做秦王的思想工作,那么你也知道,这个思想工作是需要思想以外的东西才能做通的。你苏代这次前来,可有赵王和韩王的全权授权?”
苏代一听,掰扯了半天,终于说到正题儿了。“范丞相,你说个数,我先听听。”
“你既然大老远来找我,你心里还没数吗?你先说个数,让我听听。”
“你先说。”
“你先说。”
“你不说我也不说。”
“你不说我更不说。”
我顶你们俩个谁也不说的!陈政一看,我去!这咋跟菜市场买菜差不多呢!你们都能拿出点儿诚意不?你们俩在这儿磨叽,赵王、赵胜、廉颇、蔺相如哥儿四个打会儿麻将等着你们还是咋滴!等你们俩掰扯完了,赵王他们早吊死在城门楼子上拿眼儿瞪着你们了。
郑安平那个活宝儿这时蹦了出来,站在范睢和苏代中间道:“哎呀,这还不简单,范叔哥,苏代,你们俩各自在手心儿里写个数,同时亮牌不就得了嘛!”
陈政一听,哎呦我勒个三国演义之赤壁之战的,你郑安平在这嘎达演借东风呐?你是不是跟我一样儿也是穿越来的,我从二十一世纪来,你从东汉末年来,你的前身儿是哪位大神?他平原君赵胜是诸葛村夫穿越来折腾我的,你郑安平是周瑜穿的,还是鲁肃穿的?
王稽在一旁拍手叫好:“哈哈!安平老弟的主意不错。来人,笔墨伺候。”
范睢和苏代各自拿起笔来,在自己手心儿写了个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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