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〇十二 江南亦江湖(2 / 2)姝婛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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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做榜上人,这日便要身临文府,不仅仅是江湖高手榜,往外还有各类榜单都会作评,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不管何榜,能评得行首皆有大能耐,往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鱼刀杨六才便是在那日大显身手,揽下江湖第八高座。

其实江湖之大哪里是一榜能揽,有人心向世外,不屑登榜者不在少数,除去榜上人外世间隐士高手也是颇多。

江南高手榜则为南延境内南庭所评,榜上人多为江南儿郎,比之江湖高手榜名气就要小上半分,不仅江南有,太明各地都有江湖榜之下的各地高手榜,不然莫大一个江湖,就响十个名号,那多无趣。

大年摸着山羊胡皱眉想了想,说道:“如果只是打个样式,这自然无碍,可若是要往精了学,那可不容易呐。”

一旁的南延王也是点头接道:“也没那必要,刀谱搞来不算难事,爹是担忧秀儿吃不消。”

这边正聊着,下人已跑来单膝跪地,手中呈上两本刀谱,禀报:“端书院中有《甲青》、《祭壮士》两本刀谱,只是那《游戈咏》已多年未出,暂无法寻来。”

梁秀接过刀铺示意那人退下,手中捻着薄纸思索片刻,笑道:“也好,那《游戈咏》我再自己去寻徐伯伯问来。”

……

晌后,梁秀捧着两本刀谱回了江夏第,唤来婢女赵雪见,二人入梅园中,梁秀随意坐着便翻开甲青仔细研究。赵雪见则先是为世子取来碧螺春,静静地在一旁煮茶,待茶香溢满梅园时提壶为世子沏上一盏后静静坐在一旁。

世子看书,婢女看世子。

甲青刀法虽只算中上流,但就梁秀目前的一品境界去观,想要摸清其中确实不易,这才看了一个时辰便开始冒冷汗,豆大汗珠缓缓流过眉头,赵雪见唤人拿来瓷盆及毛巾,不时便轻轻为世子擦拭一番,手法显得娴熟老练,此行为似乎二人都早已习惯,都未曾开口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数个时辰后,梁秀依旧皱眉观着刀谱,一纸一纸去悟,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去推演,这时刀谱已翻了有三分之二,不难看出梁秀已快达极限,此时全身已被汗水浸透,赵雪见不停地为其擦拭,又熟练地洗拧毛巾,再替世子擦拭,反复循环。

二人就如此坐着,已快旁晚时分,梁秀此时缓慢翻书的手已有些颤抖,眼看着仅剩最后一纸薄页,却好似重如泰岳般如何也翻不动,赵雪见静静坐在一旁,眉心微蹙显得有些忧虑,两眸含满心疼之意,手中毛巾不停地洗、拧、擦。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太阳已抵山头,那页薄纸才轻轻翻转,梁秀缓缓将刀谱合上,突然“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这才扭头看向一旁的赵雪见,伸手揉了揉赵雪见那头被汗浸得湿透的发丝,笑道:“傻丫头。”

赵雪见咬着嘴唇,眼中有充盈的泪光荡漾,似乎在下一秒就会滑落,然而她却只是悠悠一笑,又将泪水吞回眼眶,弹指可破的白皙脸蛋顿时舒展开来,两眼笑成月牙状,眼泪趁此偷偷从眼角滑落。

“哭什么,我好着呢。”梁秀见其这般模样,又捏了捏赵雪见的俏鼻轻声笑道。

赵雪见也不矫情,皱皱鼻子伸手擦去梁秀嘴角的血迹,柔声道:“世子能不能不再这样看书了。”

梁秀自幼记忆超群,看书多可过目不忘,还不单仅是记下那么简单,脑中还会迅速去推演思考,且一观就很难中止,半途而废会使脑袋受到很长一段时间的阵痛,所以其观书学术常常都近乎着火入魔,这般当然也不算好,梁秀也会受到一定反噬,好似今日吐血的状况也已不是一次两次,在往前梁秀每次超量观书全身都会不停冒冷汗甚至是颤抖,更至吐血。

如果不及时用温热的毛巾去擦拭汗水梁秀夜中就会生病,所以每次梁秀如此观书赵雪见便会静静候在一旁,手法这般娴熟便是多次练来的。

“习惯了,我如今身体也比以往要好数倍。”梁秀淡然一笑,两眼却是不由上下打量,“越来越虎了。”

此话一出气氛顿时就变成另种味道,赵雪见一直为梁秀擦拭,一连数个时辰下来自己自然也是全身被汗水打湿,但是从始至终都未曾在意,全数心思都在世子身上,深怕有半点疏忽而使得世子生病,这时梁秀一提,赵雪见低头一瞧才发现,顿时满面绯红,如此一来更是无形中散发出一股别样风情。

赵雪见今日内着一套素白薄纱衣,外套一件短腰翠袖衫,如今汗水浸透贴连着肌肤,娇躯型格尽显无疑,梁秀又近在咫尺,如此打量下来,这半明半透更是一番滋味。

“不逗你了,唤人放水。”梁秀挑了挑眉,如此美色当前腹中不禁传来一股热流,赶忙站起身舒展筋骨。

赵雪见退去备水,梁秀则随手摘来一支梅枝,脑中将今日所看的甲青刀谱缓缓回放,两眼微闭凝神,随着脑中所思而动。

梁秀手握梅枝,手劲猛然迸发而出,一连数十息,以劈砍为主,斩抬为辅上百次大力挥出,最后手腕一转拼尽全力往前抬斩,眉头一皱,霎时掌中猛然一缩将梅枝劲道收住,缓缓睁开眼,梅枝离赵雪见的颚间仅差分毫。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好一会儿,赵雪见歉然一笑,倒先开了口:“水备好了,世子快去沐浴,不然会着凉的。”

“也不知躲,划破了脸怎办?”梁秀这才随意将手中梅枝折断,嘴中轻声责骂一句,

“世子不会伤奴婢的。”赵雪见眯着眼睛缩了缩脖子,吐了吐舌尖轻声说道,嗓音柔软,仿佛润入心田。

梁秀没好气地刮了一眼,两人一同入屋,转了两个门到了东院,说是院其实当中不过是个一尺有余的温池,池两旁花草悉疏参差不齐,赵雪见替世子更衣,随后梁秀赤着身子走入池中,赵雪见则缓缓退至一旁等候,如此画面二人早已习以为常,未觉得有半分不妥。

梁秀体质与常人不同,沐浴所用温池中常年会散些药草浸水,用于滋养调理体质,此时缓缓坐下,两臂张开放于池壁上,扭头见赵雪见一身衣裳湿透,两眸一转,不禁笑了起来:“你也湿透了,随我一起。”

赵雪见陡然愣了愣,刚淡下去的脸蛋又生起几分红,低下头话语声细若蚊吟:“奴婢…奴婢不可以和世子一起洗的。”

“我说了算。”

梁秀挥手示意赵雪见走至身旁,抬手捣了捣赵雪见额前的青丝,将其发丝弄乱,随后转回头闭目凝神,口中笑道:“瞧你头发都湿透了,还有一本刀谱未看,你可不能生病。”

“世子这般不好的。”

“来。”

……

翌日清晨,梁秀醒来时赵雪见已把早膳准备好,大年也在江夏第吃早,三人围桌吃着。

要说下人哪能与主子同桌而席,但梁秀自幼便是这二人带大,其中感情早已胜过主仆二字,如此做也有几年,府中人大多都早已知晓,却无人敢提异议。

三人有一句没一句拉着家常,梁秀近日对江湖事颇有兴趣,与大年二人说着起劲,一旁的赵雪见则低头喝粥,这时天中走入房中,见三人正吃早膳就未多言,将一纸条交于梁秀后便退去。

梁秀打开纸条看着,眉头紧皱,片刻后才吐了口气说道:“南兆传来的,马迟一事被人漏出,想来泉乡要有麻烦了。”

那日几人连夜下山往南走,就是怕马迟跟随一事被人发觉,如今有密信传来告知此事被人报上世子府,南兆内乱不断,各方争夺政权兵权,泉乡这么一块香馍馍各方自然都想拉拢入己帐下,但泉乡一直以不参政斗为由拒之,如今泉乡门主幼子投靠南延一事被漏出,自然会引来麻烦。

“明明早已铺好路子,怎会如此快便走漏?”大年问道。

“那日在泱城中马迟给泉乡写了封信,谁曾想泉乡中有南兆世子府的暗棋,恰巧此人还窥到此信。”梁秀叹了口气,“南兆这位世子心性多疑,泉乡此举被其得知,恐怕不会轻易躲过。”

南兆内乱如今以世子府和二嫡子两方势力最盛,居南兆西南的世子府朝西亥投眉送眼,位南兆东北的二嫡子则欲与江南结盟,如此一来两方倒是错了位置,也造就当下剑拔弩张的局面。

泉乡让幼子投靠江南,想来其中意便是暗中与南兆二嫡子相合,但泉乡位在西南世子府所管境内,此事传出泉乡自然难之。

本是挺清静悠闲的早晨,被南兆泉乡这事一闹变了味,梁秀几大口把燕窝粥喝完,起身对大年道:“大年叔,咱们去趟徐府,拜访一下徐伯伯。”

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徐世,此人是苏州几个大官中唯一一个梁秀不厌的,都说子随父认,那些个大官逢年过节常会到府中拜访梁沼,事后谁忠谁奸梁沼常常会在饭席上嘀咕几句,想是有旁敲告知世子的意思,久而久之梁秀对那些官员的看法也就随了南延王。

这位平章事徐世就颇受南延王欣赏,梁秀幼时也去过不少次徐府,后来随着年纪增长学书繁忙就少了,如今这突如其来的想法,自然是为了那陶鹤鑫的《游戈咏》。

主仆二人驾着马车出了古城,行了一阵,马车来到一处颇有气势的府邸前,徐府可说是整个苏州城中除了梁王府外最为壮观的府邸,朱漆大门上方悬着“徐府”的匾额,大门两侧立着一对威风凛凛的石狮,还有数个守卫,二人报说来意,下人跑去,未过多久管家便匆匆跑来带路。

梁秀跟随管家径直走进去,过了主屋约摸两百来步的距离,见院里有花盆、梧桐树、茶色养鱼缸等,绕过小院,后方是一处池塘,将徐府分隔成两个区域,眼见着绿树之后隐现的园林庭院,便是后府,一座木制拱桥垮于池塘之上,成为通往后府的唯一通路。

阳光之下,池塘的水面反射着碎金般的光芒,淡紫的睡莲正在水中绽放,在绿树倒影的映衬下,更显得细致柔和,颇为清爽别致,梁秀示意管家退下,自个儿走向后府,徐鸿祯便在里间。

下了桥往屋里一看,真是画露天机,别有洞天。迎面摆丈八条案,上有尊窑瓶、郎窑盖碗儿,案前摆楠木八仙桌,一边一把花梨太师椅,四周墙上挂着许多名人字画,有美人儿、山水、岁寒三友、龙飞凤舞等等,桌上文房四宝皆全,有一纸张排开,有位穿着紫袍的老者在提笔练字。

“徐伯伯。”梁秀作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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