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面色冷冷:“那部堂觉得,应该充军呢还是斩首?”
“这……”
陈新甲额头上微微有汗,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关系着一万人的生死存亡,虽然这些“假兵”大部分都是京师里的混混流氓,不是好人,但毕竟是人命啊。
“两位国公,你们的意思呢?”朱慈烺又看朱纯臣和徐允祯。
徐允祯当然是没有主意,朱纯臣沉吟了一下,拱手:“殿下,臣以为,这些假兵虽然跟着徐卫良弄虚作假,欺瞒殿下,但念在他们都是无心之过,且他们大部分都是老弱病残,只为了养家糊口,才做此糊涂事,因此,还请殿下悲天悯人,从宽发落。”??
“对对对,从宽发落从宽发落。”徐允祯应声虫一样的点头。
朱纯臣一偏首,石台上的众将得了暗示,一起躬身:“请殿下悲天悯人,从宽发落!”
朱慈烺心中冷笑,想发动群众啊,但我不吃你这一套!摇摇头,沉声道:“养家糊口就可以知法犯法吗?如果是我个人事情,我当然可以从轻发落,但事关国法,恐怕没有从轻的余地,不然国法威严何在?朝廷威严何在?今日他们假冒京兵不予处罚,明日他们就敢假冒官员,后日说不定就敢假冒本宫的身份了!”
朱纯臣脸色发白:“殿下的意思是……”
“纵然是法不责众,今日也是要责一下的。”朱慈烺声音冷冷,再转头看向陈新甲:“就由陈部堂宣告其罪,然后明正典刑,一万假兵中,不论身份贵贱,一律执行一百杀一之法,用一百颗人头警示后人,宣誓我大明律法的威严,剩下的人,再交由刑部处理。”
陈新甲大吃一惊,脸色都变了,颤声道:“一百人头?殿下,不可啊……”
“为什么不可?”朱慈烺冷冷。
“人命关天,须全部由刑部处理啊。”陈新甲一脸恳切,鼻尖上都是冷汗。其他的事情他耍心机,但关系到一百人命的事情,他却一点都不敢马虎。
“如果是百姓,当然由刑部处理,但还些人现在披甲持戈,是营中的兵,所以要用军法处置!”朱慈烺豁然站起来,声音严厉:“乱世用重典,我意已决,就这么定了。”
朱慈烺有这个权力吗?当然有,他今天是“代朕巡视”,有随机处置之权,更何况他还是太子。
陈新甲呆呆地说不出话,脑子嗡嗡的,怎么办?听不听太子的话?如果听了,肯定会被言官弹劾,如果不听,他亲近太子的这番苦心,就彻底白费了,加上又得罪了成国公和定国公,以后在朝堂上恐怕就寸步难行了。
朱纯臣脸色发青,暗道好狠的手段,到现在,他算是彻底认识这位太子了。
徐允祯擦擦头上的汗,暗叫好险,幸亏太子没发现我和成国公的事,不然肯定没好果子吃。
石台上的各个将官也都是脸色发青。
“诸位将军,将你们营中的假兵全部清理出来,集于校场中心。”不理会陈新甲和朱纯臣,朱慈烺下令。
“遵命!”众将都是一哆嗦,连忙领命。
“神机营负责维持秩序,有敢擅动者,杀!”
“遵命。”
众将哗啦啦的走下石台,人人眼中都有惊惧,一百杀一,想不到太子爷竟然想出这么一个处置之法,一下就突破了法不责众的障碍。一百个人头,眼皮子眨也不眨,想到自己素日在营中做的那些苟且事,众将的脖子都是凉飕飕,想着千万不能得罪太子,不然脖子上的家伙肯定是要搬家了。
假兵们很快就被清理出来,剥去盔甲,夺去武器,全部驱赶到校场中央。
像是预感到了什么,这一万人很是惊慌,有人想要逃跑,但无路可逃,神机营的枪口对着他们,更不用说还有其他杀气腾腾的京兵。
人群中,几个特殊的人物正满头大汗的小声商议,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假兵的头头或者是中间的“经纪人”。
朱慈烺注意到了他们,向李若链使了一个眼色,李若链明白他的意思,带了几个锦衣卫,快步走下石台,将那几人从人群中揪了出来。
“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我犯了什么罪?”几人虽然竭力反抗,但还是架不住锦衣卫的如狼似虎。
“你!”
“你!”
同时,几个千总也在挑人,每一百个人挑出一人,完全是随机。
最后,一百人被挑了出来,五花大绑的跪在阵前。
假兵们一阵阵骚动,脸色上都惊恐,他们已经意识到了某种噩运即将来临。
石台上一片静寂,所有人的脖子都有一种凉飕飕的感觉,朱慈烺环视众将,缓缓问:“行刑之事,哪位将军愿意承担?”
众将默然,招假兵他们人人有份,把人家招来,又把人家宰了,好像有点说不过去。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人愿意领命,和太子爷目光相对的时候,大家都把头低了下去。
“臣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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