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梆声未落,天牢深处的玄铁锁链骤然绷紧。夜枭仰头盯着牢顶渗水的青砖,脖颈间暗紫色勒痕在火把下泛着诡异光泽……那是南疆血蚕丝留下的印记。
飞云霄银丝手套扣住他下颌时,指腹触到一片冰凉的金属凸起。
"云心斋王爷?"他指尖发力,从夜枭耳后揭下半张人皮面具,边缘翻卷处渗出腐尸草的腥气:"北漠王室的血蚕丝易容术,倒是比东仡散人的蛊虫精细些。"
面具剥离的瞬间,汤圆皇后的金簪已抵住夜枭喉结。簪头镶嵌的醒魂丹映出他左颊图腾……
北漠王室独有的狼头刺青,獠牙处缺了一角,正是十年前被大夜国骑兵斩落的旧伤。
“百君临王子。“
她簪尖刺破图腾,黑血顺着狼牙纹路蜿蜒成河:"你用腐尸草掩盖王室血统,是怕盛唐子民认出窃国仇人?"
夜枭喉间发出嘶哑笑声,被血蚕丝毒哑的声带像漏风的破鼓:
"娘娘不如问问摄政王……咳咳……他书房暗格第三层的密函……"
话音未落,飞云霄寒玉扳指已碾碎他臼齿间藏着的毒囊。
黑血喷溅在牢墙,竟腐蚀出《北漠边关布防图》,陇西三镇的要塞标记与摄政王府地窖的腌菜坛阵列完全重合。
"西凉河的腐尸草,混了芦荻宫的噬心蛊。"
汤圆用金簪挑起血泊中的虫尸,蛊虫腹部烙着上官正私印:"王爷这出借刀杀人,倒是把东仡散人当刀使了。"
她突然扯开夜枭囚衣,心口处新鲜剑伤翻卷着,露出皮下暗藏的磁纹银币……币面纹路竟与三十年前义珍王妃托孤血书的火漆印严丝合缝。
飞云霄龙纹匕首刺入伤口,刃面挑出一缕血蚕丝。丝线在寒玉冷光下显影出密文:「辰时三刻,焚宫还债」。
"好个焚宫还债!"他腕间银丝绞住夜枭脖颈:“十年前你假扮星云城商队混入长安,在尚央茶盏里下的就是这腐尸草吧?“
夜枭瞳孔骤然收缩,汤圆趁机将醒魂丹按在他眉心,丹药遇蛊血竟发出烙铁淬火般的滋滋声。
"啊……"惨叫声中,他左臂狼头刺青突然剥落,露出皮下密密麻麻的南疆文字……正是东仡散人与北漠王庭签订的《裂土密约》。
"五月廿三,西市银币流毒;六月初七,双生子心脉为祭……"飞云霄念到此处,匕首猛然穿透密约文字:"你们连孩童都不放过?"
血雾喷涌间,夜枭突然暴起。被寒玉冻僵的四肢诡异扭曲,竟用头骨撞向汤圆手中的醒魂丹。
"阿圆小心!"飞云霄旋身将她护在怀里,夜枭天灵盖应声碎裂,脑浆中爬出三条青铜色蛊虫,虫身沾满磁纹银币的碎屑。
"是子母噬心蛊。"汤圆金簪贯穿蛊虫,虫尸在青砖上拼出北漠文字「辰时破关」。
"他竟把母蛊种在自己颅骨里……"
飞云霄寒玉扳指冻结满地虫尸,冰晶折射出夜枭扭曲的遗容……那分明是云心斋王爷与百君临的重影。
汤圆突然扯开飞云霄衣襟,指尖按在他锁骨旧伤处:“陛下当年遇害,与尚央中的是不是同一种蛊毒?"
伤痕在寒玉冷光下泛青,竟与夜枭心口的磁纹银币产生共鸣。飞云霄握住她颤抖的手,将银币按进自己伤口:"现在,该让真正的猎人入场了。"
血顺着银币纹路渗入地缝,天牢深处传来锁链断裂声。
九道玄铁牢门次第洞开,尽头囚室里缓缓站起的人影,蟒袍上的四爪金龙缺了左眼……正是称病月余的摄政王上官正。
上官霄的指尖抚过龙鳞剑的刃口,寒光映出少年棱角分明的下颌。
剑身忽地颤动,他瞥见铜镜中夜枭的脸正从自己肩后探出,獠牙刺青的狼头图腾几乎贴上耳垂。“装神弄鬼!“
少年旋身刺向镜面,剑尖穿透铜镜的瞬间,腥臭的黑血喷溅而出……镜后暗格里蜷缩着一具腐烂的女尸,眼眶里爬满青铜色蛊虫。
"哥!“他踹开上官圆的房门,却见兄长赤着上身跪在铜盆前,磁纹银币在烛火上烧得通红。
上官圆锁骨下的护心印泛着青黑,那是十年前飞云霄用龙鳞剑刻下的镇蛊纹。
“别过来!”他嘶吼着将银币按上皮肤,焦糊味中窜起三股黑烟,烟中竟传出东仡散人的冷笑:“小殿下烧得掉蛊毒,烧得掉血脉么?”
飞云霄破窗而入时,上官霄正用剑尖挑开暗格中的青铜瓮。瓮内药液裹着腐尸草的气息,浸泡的羊皮卷上烙着上官正生辰八字,边缘密密麻麻的南疆血纹如蜈蚣爬行。
"父王书房里也有这种瓮……”少年话音未落,瓮底突然裂开,三条青铜蛊虫直扑他咽喉。
寒玉扳指擦过上官霄耳际,蛊虫在冷光中冻结成冰。飞云霄碾碎虫尸,冰渣里显出血纹密语……「寅时三刻,双生子心脉为祭」。
"东仡散人倒是会挑时辰。”
他扯开上官圆衣襟,护心印下的血管已呈蛛网状青黑:“蛊毒顺着皇室血脉爬了十年,今日该清账了。”
汤圆冲进屋内时,上官圆正将第三枚烧红的银币压上心口。少年咬烂的嘴唇滴着血,嘶声道:“母后……护心印在吞我的血……”
她夺过银币按向自己手腕,景汐公主的赤金血珠滚入铜盆,竟将黑烟逼成《芦荻宫布防图》……
刑部地牢第九层的密室方位,与三十年前义珍王妃殒命处的星象图完全重合。
“圆儿,忍着!”飞云霄的龙鳞剑割开上官圆掌心,黑血涌向铜盆时突然凝成百君临的脸。“北漠狼崽子也配用我儿的血养蛊?”
汤圆簪尖刺破图腾,醒魂丹爆出的金雾中,黑血显出一行密文:「景汐血脉破,芦荻宫门开」。
上官霄的剑突然指向飞云霄:“父皇早知道护心印是蛊引?”
少年扯开自己衣襟,同样的护心印下蛰伏着青铜色血管:“十年前您假死脱身,留我们兄弟当活祭品?”
飞云霄寒玉扳指按上他心口,冰霜顺着血脉蔓延:“护心印封住的是你们出生时被种下的子母蛊。当年尚央拼死抢回的,不是你们兄弟,是东仡散人准备喂蛊的磁纹银币。”
他碾碎从上官圆伤口取出的蛊虫,虫尸拼出上官正笔迹——「寅时焚宫,血祭双生」。
子时梆响,上官圆突然夺门而出。少年赤裸的胸膛在月光下泛青,护心印如活物般蠕动:“母后,我听到尚央叔叔在刑部地牢哭……”
飞云霄银丝缠住他脚踝的瞬间,上官霄的龙鳞剑已抵住兄长后心:“哥!那是蛊毒造的幻听!”
汤圆将景汐血抹上双生子眉心,血珠竟化作三十年前义珍王妃的火漆印。
地砖突然塌陷,露出暗室中九口药箱……浸泡腐尸草的磁纹银币堆积如山,每枚币底都烙着「云心斋」的狼头徽记。“百君临倒是舍得下本钱。“
飞云霄踢翻药箱,箱底暗层滑出《裂土密约》残卷,北漠王印旁赫然按着上官正的私章。
子时的暴雨砸在铸币司青瓦上,似万千铁珠滚落。汤圆攥紧飞云霄的腕甲,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两人伏在铸币司库房的飞檐下,盯着院中那口新掘的深井……井沿青砖上沾着磁纹银币特有的青铜锈迹,像是被无数毒虫啃噬出的蜂窝。
“地窖塌陷不过半日,上官正的人已来搜过三趟。”
飞云霄压低嗓音,银丝手套拂过瓦片上的水痕:“井底有腐尸味,隔着雨都能闻见。”
话音未落,井中突然传出铁器刮擦声。十二名铸币匠如同提线木偶般列队而出,瞳孔泛着青铜色,每人怀中抱着磁纹银币铸模。
汤圆金簪上的醒魂丹骤亮,映出他们脖颈后蠕动的血蚕丝:“是倩影阁的傀儡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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