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不日将归,却整整拖了半个多月。
如意回来那日,贵妃偏偏要携清欢和铭瑜去芙蓉川避暑,清欢磨磨蹭蹭,想见他一面再走。
清欢知他上午要自西华门入宫,央求着贵妃穿过御街,从西华门出宫。
贵妃不解道:“拱宸门更近些,走西华门要从御街穿行,这般兴师动众,怕是不太好。”
清欢晃着母妃的衣袖撒娇:“走西华门能路过不少街市,我和铭瑜许多都不曾出宫玩耍,想听听民间鼓乐之声。”
宫里长大的人,尤其向往外面无拘无束的世界,贵妃少时在宫外热闹之处长大,深宫十几载寂寂无声,也很体谅他们的玩心。
“好吧,都依你。”
马车要出西华门,如意还是不来,清欢赖在马车上假装肚子疼,贵妃揉着她的肚子关切问道:“可是着凉了,还是吃坏东西了?”
清欢窝在母妃怀中直哼哼,皱眉摇头,装出一副虚弱样子,“也不是很疼,就是涨涨的难受。”
“去太医院瞧瞧。”贵妃焦急地吩咐下去。
“不要了,或许是癸水要来了,去太医院,儿臣不好意思。”清欢拉着贵妃的手,“母妃揉揉,兴许立马就好了。”
贵妃专注地给她揉着肚子,抱怨道:“下头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伺候的,这时候就给穿这么点。”又指着清欢的脑门,“这么大岁数了,还跟铭瑜似的孩子样儿,母妃在你这岁数,都要当娘了。”
清欢抱着母妃的胳膊,”因为有母妃这样的好娘亲,所以我跟铭瑜都还是小孩儿。”
铭瑜少年老成,抱着本书抬眼望她,“皇姐瞎说,铭瑜长大了,母妃只有皇姐一个小孩儿。”
贵妃展颜一笑,揉着清欢的额角,又抱铭瑜,在他们脸上各印下一个吻。
不多时,西华门外响起一众马蹄声,清欢支起身子,侧耳细听动静,想象着风尘仆仆的如意打马归来。
清欢从未见过如意骑马,他在宫内大多时候都弯着身子,侧耳听着主子们细声说话,在她面前,又总是笑意盈盈的温柔模样。
如果如意不是内侍,清欢能想像他的风流俊雅,谁家陌上少年郎,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她的如意啊,皇宫折了他的羽翼,给予他疼痛和耻辱,他却,仍这样的好。
马声和脚步声踏踏前来,纷乱入了她心间,清欢关在车内,却倾身伸长颈子,好似这样能离他近些。
不远处马蹄声停住,他的声音清越:“如意给贵妃娘娘请安。”
贵妃掀开帘子一角,清欢只能看见他欣长的身子和一点侧脸,他眉生得好看,压着眼侧飞入鬓角,像一只驻足在花朵上的蝶。
贵妃端庄地对着他道了声:“内都司。”
帘子落下来了,清欢忍不住要惊呼,想掀开帘子好好看他,对着他笑一笑,甚至打开车门扑入他怀中,对他述说这些日子的思念。
而清欢只是抖着手指,紧紧攥住裙角。
在宽阔的御街上,他们错身而过。
芙蓉川的日子过得闲暇,自从皇上宠幸蕊昭仪之后,荔枝阁日日圣宠不断,后宫争斗越发云谲波诡。皇上上朝越发潦草起来,几乎把御书房都搬去了荔枝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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