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东升慌张的穿起自己的衣服,小心翼翼躲避着别人的胳膊、腿,爬到属于自己的便池旁的墙角,静静的裹上被子,靠着墙角。看战芳两眼无神的在便池上站着,杨东升忍着对他的恶心,指了指自己和便池间的一点空隙,轻声说道:“你瘦,能挤下。”
眼前的人虽然邋遢的不像样子,身上臭的和便池味道差不多了,但眼角的那份善良却让人无法拒绝。战芳凑近这个没有欺负自己的男人,想坐到他和便池之间的缝隙里,却无论如何也挤不进去。
杨东升抬了抬自己的被子,让缝隙变得宽了些,等战芳挤进来,又一并给他也盖上,这才搂着自己的腿睡了过去。两人缩在一起,让温度的流逝变得慢了,也让长夜别的更加难熬了。杨东升睡不着是因为从来没和陌生人挤在一起过。战芳睡不着是因为第一次进入高墙之内,第一次失去自由。
战芳靠着杨东升的肩膀,慢慢的停止了颤抖。听着监号内鼾声四起,他对杨东升问道:“大哥,你叫什么名字?”
“杨东升。”
战芳见自己和杨东升的声音没有打扰到旁人睡觉,又压低了几度,说道:“大哥,你是好人。他们为什么喊你傻子啊?”
“我不傻。”
“你犯的什么事?”
“我被冤枉的。”
“我朋友明天一定会想办法捞我的,用我帮你给你家里稍什么话么?”
杨东升常听欺负他的人聊天说帮谁给谁家里稍话,每每听到这些,他就在心里默念:娘、大哥、爹,你们放心吧,我是冤枉的,我没给咱家丢人。现在听战芳问用不用给家里稍话,杨东升却不知如何作答了。他想请战芳的朋友捎句话给柳红霞,感谢一下她送来的钱和棉被,又怕自己这个“祸害”更加玷污柳红霞珍惜爱护的名誉。
“大哥,你怎么不说话?”
“没事,睡吧。”
战芳的到来让杨东升不再受欺负了。看着比自己先学会逆来顺受的战芳每天被人糟蹋,杨东升感觉这里更像是地狱了。两人就这样“相濡以沫”的挨过了年,挨到了杨东升就要开庭的日子。
正月初十,到了吃晚饭的时间,战芳变魔术般拿出一只烧鸡,对杨东升说道:“大哥,我托外面买进来的烧鸡,你尝尝。这可金贵,一百块一只,还没有鸡腿和鸡翅膀。”
好些天连主食都没吃过的杨东升一闻到肉味儿,急不可耐的抱着啃了起来,边啃边掰着鸡肉,对战芳说:“你也吃,你也吃。”
战芳笑着说道:“大哥,你明天出庭,我托人了,明天一早给你刮刮胡子,理理发。”
“谢谢你……”杨东升还想说自己一定报答战芳之类的话,但却张不开口,因为即使说了,也是空话,自己根本没能力报答什么。
两人守着便池吃着烧鸡,正回味肉香的时候,就听刺耳的门轴转动声响起,一个声音传了进来,“战芳,出来。”
杨东升看着警察把战芳带走了,放下手里吃了一半的烧鸡,想着等会儿他回来一起吃,但一直等到晚上十点,也没见警察把战芳送回来。
陆广躺在床上,怎么也想不明白,为嘛杨东升这个傻子人来的晚,开庭倒这么早,于是拿杨东升开涮道:“傻子,看你那望眼欲穿的样子。怎么?不搂着战芳那小婊子睡不着觉啊?”
杨东升看着这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家伙,想和他拼命,但想到明天就开庭了,就有机会为自己伸冤了,他用力的攥了攥拳头,闭上了眼。
战芳从此消失了,这个不男不女,短暂的陪伴了杨东升几天的“苦命人”就这么消失了。杨东升第一次感受到了“人走茶凉”的速度,因为第二天并没有人跟他说有关刮胡子、理发的事。
杨东升在电视里见过法庭的样子,法官带着白色的假发,拿着个小锤子,坐在高高的地方,威严的俯视着接受审判的人。自从他被戴上手铐,押上警车,从看守所去到法院,就这么一路上想象着自己站在被告席上的样子,想象着法官如何问自己问题,自己如何为自己证明了清白。
当杨东升被带进法院的一个房间时,眼前的景象打乱了他为自己设计的所有问题答案。
这是一个十几平米的小房间,一张大桌子摆在中间,桌子上摆满了案卷材料,桌子前坐着几个人,男的抽着烟,女的在手机上按着键盘。
“你是杨东升?”
“……”
“问你话呢,别装傻。我们知道,你是间歇性精神病,装也没有用!”
“……”
“对于杨兰花的事情,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杨东升反应过来了,这应该就是法庭,急忙说道:“我是冤枉的。”
“哼,我就知道你是装的。”
杨东升重复道:“我真是冤枉的。”
“那你说说,你怎么冤枉了?”
“我办不了那事,我不行。”
“什么意思?你不行是什么意思?你阳痿?”
杨东升急中生智的解释道:“你可以问问跟我关在一起的人,他们都知道,我不行的。”
几人交头接耳的说了会儿话,让警察先把杨东升带走了。杨东升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从法院转了一圈,先回到了看守所,然后又让人带到医务室,脱了裤子,被一个戴着胶皮手套,穿着白大褂的人对着下体检查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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