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殿功惊讶于“傻子”的市侩,和杨殿红对了对眼神,说道:“你还真不傻。行,就按你说的办。也不能让乡亲说我们当长辈的欺负你。”
“给我钱。”“二蛋”伸手要道。
“家里没那么多现钱,过了年吧,我给你去乡里取。”杨殿功留下话便带着两个表兄弟出了门。
“‘二蛋’还知道讨价还价,不傻啊?”杨殿红边走边问杨殿平。
杨殿平不想搭理这两个欺负“傻子”的本家,哼哼唧唧回了自己家。
杨殿功点起烟袋锅子说道:“傻子?傻子知道找相好的?我跟派出所的说过,他就是间歇性的精神病,不犯病跟好人没什么区别。”
“二蛋”解下挂在梨树上的绳扣,把白布展了展,重新披在身上,从自家后山抄近路去了坟地。
腊月二十八的柳庄,到处都是孩子们欢笑声和鞭炮声。“二蛋”娘出殡的事情转眼就成了年节里的谈资,塞满了爱说长道短的婆娘们的嘴。
“我就说东旭叔的新媳妇不会来吧?嫁个二婚没半年就当了寡妇,躲咱这穷地方还来不及呢,还想着人家来戴孝?”
“‘二蛋’的新嫂子我见过,给他当闺女都嫌小。你们说他嫂子要是来了,晚上咋住?”
“能咋住啊?还能跟小叔子挤一张床?”
“小叔子?有‘二蛋’这个岁数的小叔子么?老叔子还差不多。”
“‘二蛋’那玩意儿五十年没用过,听说邻村有的是婆娘稀罕他。”
“你没看‘二蛋’让邻村的婆娘们养的那个年轻的,他跟俺家那口子同岁,哪像个五十的庄稼汉?”
“你想‘二蛋’,你咋不养他?”
“你才想‘二蛋’哩!”
此时的“二蛋”一个人坐在坟地里,凝神眺望着自家的院子。
“二蛋”屁股下的这面山坡就是当年“二蛋”爷爷选中的坟地,距离他家直线距离一华里,据说是当年“二蛋”爷爷偷偷请了县里最有名的风水先生看的。选坟地那天,恰好赶上“二蛋”呱呱落地,来到世间。风水先生本来怕被人揭发自己搞封建迷信,但借着杨家的喜事,这才找到了由头,悄悄出山干了点儿私活儿,顺带吃了两个煮鸡蛋,狠狠的解了解馋,不枉到深山里跑了一趟。
“二蛋”这个小名不是乡俗中为了好养活而起的名字,而是爷爷为了纪念家里为选坟地而付出的两个鸡蛋。
在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里,“二蛋”是爷爷的心疙瘩。爷爷为了“二蛋”,偷偷在山林里圈养了野猪和野鸡,给“二蛋”的身体打了一个好底子。但爷爷也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属于那个年代的生命代价。
父亲和爷爷一样是个好猎手,好把式。他能够爬上别人爬不到的岩壁上采药,用现如今难觅踪迹的药材给家里换工分。大哥早早的成了家里的顶梁柱,砍柴、放牛、种地、当兵。大哥是个真秀才,当兵时在部队搞宣传,放电影、写大字报、给领导照相,转业后去了省里的电影厂,是远近闻名的大导演。
娘是家里话最少的人。在“二蛋”的记忆力,娘每天第一个起床,最后一个睡觉,手边总有忙不完的活计。
只有自己活成了家里的累赘,活成了别人眼里的“傻子”。
“二蛋”看着先人的墓碑,发誓要为先人争口气,甩掉侮辱先人的“傻子”称号,然后再去阴间找家人团聚。就算是死,也要为亲人活痛快了再死!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