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六章 忘情帘下(1 / 2)禾下凉人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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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阳城城外西北方向有一处河流,是中原苍拓江的分支,江河流到此处刚好遇到一处断崖,形成一帘水瀑高挂,水瀑如帘,遂被后人取名曰,忘情帘。

忘情帘景色清雅幽静,远离尘世繁华,故常有文人墨客来到此处,观赏断崖水瀑,有感而发,有提诗一首,也有著文一章,遂古往今来,关于此处的文章诗词数之不尽。

其中的诗词最被广为流传的有两首。

一首是当年年轻气盛的楚帝公孙镇城在路过此处时写的《一剪梅·观忘情帘》:“观崖漫步把酒浇,城外风摇。川里月招。万仞山峰水帘娇。风也飘飘。月也悄悄。飞花碎玉珠帘抛。山鱼难钓。如雷惊涛。峥嵘岁月看今朝。直上云霄。与天比高。”

第二首则是被世人称为汉营“亭台楼阁”四大名将之一的孙归阁写的《一剪梅·忘情帘下》。

相传他因青梅竹马的心上人嫁予他人,新婚之夜,他伤心欲绝,写下:“万里新愁泪两行。雁过秋往。情长难忘。明月送予你嫁妆。红烛摇晃。交杯相撞。一川水帘断客行。月下独影。山前零丁。忘情帘下怎忘情!半世功名。说与谁听。”

今日,轩辕牧凡与白蒹葭前往忘情帘,为陈倩寻找解药“鲸落草”。

这一路来,山路崎岖,山林阴森,偶有听到野狼嚎叫,好在一路风景如画。

半路上,白蒹葭还打趣玩笑说道:“世子先前桃花林一战,重伤初愈,昨夜又在汉安府前独身战那群黑衣人,可谓伤上加伤。若今日有遇到什么山林野兽来袭,请世子务必思忖为善,不可强行再运真气,避免再伤及伤口。”

闻言,轩辕牧凡也是满脸微笑,点头答应,轻声笑道:“在下铭记在心,百年药王谷名誉不易,舍命相博之前必定再三思。”。

说罢,两人相视而笑。

二人一路往西北方向,终于听到前面水瀑滔滔之声,片刻之后便来到忘情帘边。

不远处水瀑如帘,忘情帘哗哗飞泻,上方是山顶悬崖陡峭,下方有一清竹陋桥,水瀑滔滔直下,在桥下汇入江河,又流向远方。

此时夕阳西下,晚霞流舞,轩辕牧凡与白蒹葭也没费多大功夫,便在山腰处寻到能治愈陈倩的“鲸落草”。

二人满心欢喜,如今草药已到手,又觉天色微变,远方乌云飘来,似要下雨,于是便连忙打算踏上回程。

就在此时,却听山脚处传来嘈杂声响,二人闻声望去,发现山下清竹陋桥上有一行人,其中有名青衫女子,姿色天然,般般入画,冰肌玉肤,手持玉雕长弓,英姿飒爽,赫然是言府千金,言蝶素。

而其余大概有十人,个个手持三尺长剑,身披白衣轻甲,皆是丞相府的人。

展眼看去,清竹陋桥桥尾处躺着一名黑衣人,背后身中一支箭。

看其身形,这名黑衣人应是汉安府前的斗篷黑衣人。

轩辕牧凡想起昨夜汉安府前,那名斗篷黑衣人落荒而逃,言蝶素带着丞相府的人一路追寻,当时凌云峰带着皇家御林军紧跟其后。

轩辕牧凡与白蒹葭站于高处静观之,如今只见言蝶素和丞相府的人,不见凌云峰和御林军。

猜是他们这一路追寻斗篷黑衣人,在某一处分道而行,而言蝶素一行刚好在此忘情帘下截获黑衣人。

此时,有名丞相府护卫想上前一步,去摘下斗篷黑衣人的面具,此时身后有一行人匆匆赶来。

众人转身看去,原来是卧云军左统领花藏海和五名带军护卫。

只听花藏海恭敬说道:“言大小姐,一路辛苦了,这歹徒接下来就交予我们便可。”

言蝶素沉默思虑片刻,也还没有说话。

却见花藏海骤然手持名枪“千秋雪”刺向言蝶素,好在言蝶素反应灵敏,手中玉雕长弓竭力一挡,继而连退数步,这才化解了花藏海的猛然偷袭。

刹那之间,花藏海身后那五名卧云军护卫也骤然齐抬右袖,向丞相府的人射出暗器。

众人始料未及,有的身中暗器,有的踉踉跄跄地躲过,却在下一刻再次迎来卧云军的刀斧袭击。

卧云军训练有素,个个身手不凡,不过片刻,丞相府的人竟全部惨遭毒手,只剩下言蝶素一人。

这一幕幕发生得太快,连站于山腰处的轩辕牧凡也想不到,他微微一愣,继而眼神越加凌厉。

转眼间身边护卫接连被杀死,言蝶素花容微变,眼神凝肃,大概是从小漂泊于西蜀江湖的缘故,即便在此刻的生死关头,她依旧神色不慌,冷静应对。

花藏海手持长枪,表情冷漠,说道:“言家大小姐,果真处变不惊,可惜啊可惜……”

怎料话音刚落,言蝶素挽弓搭箭,一箭破空射出。

箭矢疾飞,花藏海连忙手握“千秋雪”,长枪横扫,一枪打落飞箭。

他抬头看向言蝶素,厉声怒道:“言小姐,您接下来可不要怪我们不怜香惜玉了!”

此时夕阳西沉,暮色渐重。

言蝶素微微后退,她心里知道,自己孤身对战花藏海本就没有多大胜算,加上他身后还有五名带到护卫,自己今日恐怕连逃生的机会也没有了。

这清竹陋桥上的一幕幕皆被轩辕牧凡与白蒹葭看在眼里。

此时,白蒹葭也没有开口说话,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轩辕牧凡,见其眼神凌厉,右手轻轻握着腰间那柄风卷剑,她瞬间明白眼前男子的心意。

这一刻,白蒹葭心中不免苦笑,这一路来再三叮嘱轩辕牧凡今日不能强行运转真气,可如今形势所逼,他今日又必有一战。

只听轩辕牧凡轻声说道:“劳烦药仙先回府,拿好解药安心医治陈姑娘。”

白蒹葭心领神会,轻轻点头,又柔声说道:“世子,保重!”

轩辕牧凡白衣鼓舞,风卷剑出鞘,转眼间,那道白影从天而降,悠然落于清竹陋桥上。

他挡在言蝶素身前,骤然真气凝聚,长剑一指,剑气纵横,将花藏海等人逼退数步。

“轩辕牧凡!”众人异口同声,诧异说道。

言蝶素抬头看着身前这名汉安府世子,见其身如玉树,温文尔雅,适才的不安也一扫而去,心里也渐渐安定平静起来。

她又看向对面的花藏海与五名卧云军护卫,心中早就疑惑不已,这几个人为何要救黑衣人,而且出手狠辣,训练有素,摆明不留活口,连丞相府的人也敢杀。

此刻,对面的花藏海怒目而视,心中更是诧异,不知眼前的汉安府世子怎么会从天而降!

轩辕牧凡神闲气定,与花藏海对视,继而轻声笑道:“让本世子来猜猜,诸位有几等身份!”

闻言,花藏海一行人杀气腾腾,沉默不语。

另一边,轩辕牧凡则是一边打量敌人,一边谈笑风生,说道:“第一层身份,定然是朝廷军队,卧云军护卫!”

接着,他指了指桥尾处昏迷的黑衣人,说道:“诸位应是接到那个人的命令,今日竭尽所能,必要救出此时躺在桥边的这个人吧!”

他莞尔而笑,说道:“昨夜在下已经猜出这黑衣人是太尉府的人,那诸位的第二层身份,则是太尉府的人!”

言罢,连身旁的丞相千金言蝶素也是微微一愣,她不由得看了看轩辕牧凡一眼,又看向对面花藏海等人。

这一刻,言蝶素对轩辕牧凡的话,既是莫名其妙的信任,又是十分震惊的疑惑,心中万分诧异。

又听轩辕牧凡说道:“可是,太尉大人此时一心只想救那个黑衣人的命。他即便位高权重,胆大包天,也断然不会在此时此处,做出谋害丞相千金的命令!”

此时,山风呼啸,不远处水帘卷舞而起,水珠如飞花碎玉般纷扬,又化作绵绵细雨,笼罩了清竹陋桥。

轩辕牧凡朗声说道:“诸位今日想借太尉之名,杀丞相千金,挑起怨隙,引起南楚朝堂内乱!”他一字一字地说道:“诸位的第三层身份,是秦朝后人!”

闻言,身旁的言蝶素万分惊愕,看了看花藏海等人,心中不敢相信这些人是前秦余孽,也就是秦人安排在南楚朝堂的棋子。

此时,花藏海与那五名卧云军护卫已知自己身份被揭,也是大为吃惊,神情巨变,眼神惊怒,心中肯定今日不能让眼前的轩辕牧凡与言蝶素逃出此地。

眼见敌人满脸杀气,轩辕牧凡观察那五名护卫的实力言蝶素应该可以对付,当下低声向言蝶素说道:“花藏海武力最强,由我一人拖住,其余人交予言姑娘了。”

言蝶素也是直接了当,点了点头,随即握紧手中长弓。

夜幕悄然降临,月出于东方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

忘情帘上,水瀑如帘挂,水声滔滔,明月朗朗,清辉皎洁,月影映入清竹陋桥下的江面,波光粼粼,映射四方,水面波动,摇碎月影。

清竹陋桥上,轩辕牧凡手持风卷剑,再战身披银甲的花藏海。

只听那花藏海手执“千秋雪”,长枪一劈,朗声笑道:“世子不久前与西周凤凰璘一战,已名扬天下,今日花某人能与你一战,可谓此生无憾!”

顿时,“千秋雪”在寒夜里乱舞,枪尖锋利无匹,长枪银光绽发,枪招分别有“刺,戳、点、扫、挑”,招招行云流水,一时间将轩辕牧凡逼得连连后退!

先前,桃花林一战,轩辕牧凡身负重伤,加上不久前在汉安府门前孤身再战那十数名黑衣,他早已伤上加伤。

二人交战三十八招,花藏海枪术极为精湛,一时间,轩辕牧凡一直处于下风,不由得连连后退。

花藏海的枪法快如疾电,每招每式皆直攻轩辕牧凡要害,若汉安府世子稍有不慎,便会一枪毙命,好在其剑式剑意并重,剑式潇洒,剑意雄浑,虽处于下风,却能招招化险为夷。

二人再战,已计五十四招。

花藏海向来心高气傲,如今处于上风却久攻不下,招式逐渐凌乱,有一瞬间露出破绽。

轩辕牧凡抓准时机,风卷剑顺势刺去,浩然真气骤然破空而出,又化为凛然剑气,直击花藏海胸膛。

又见花藏海被凌厉剑气破空而入,身上银甲瞬间破碎。

他也在踉跄倒地之际,手中长枪倏然弯曲,枪身如未上弦的弓,随即横扫而去。

那长枪由弯变直,枪式如银龙摆尾,枪身硬生生地打在轩辕牧凡左腹上!

在巨大撞击下,轩辕牧凡被向右方震退数步,直接撞破清竹陋桥桥栏,落入桥下浅浅河水中。

好在浅河水不深,轩辕牧凡以剑驻地,缓缓站立,浅水刚好漫过他的双膝,此时的他再一次伤上加伤,当下口吐鲜血。

他的鲜血慢慢汇入浅河,又随着清澈的流水缓缓地游到远方。

月色清寒,浅水冰凉,不远处险崖瀑布如帘,急流击石,水花飞溅,各散四方。

花藏海在桥上也缓缓以长枪驻地,慢慢站立而起,笑道:“世子有伤在身,最多只能跟在下再战二十招。二十招内若没能打败在下,恐怕你今日必输无疑!”

二人再战!

花藏海的枪术渐渐转变,枪法至刚至猛,每一枪都劲道十足,虽然轩辕牧凡每一枪都可以依靠脚法和剑术化解,但是却越来越吃力。

轩辕牧凡心中诧异,才知道这花藏海不仅仅是学了南楚快如疾电的枪术,还会前秦刚劲有力的枪法。

花藏海这种秦式铿锵有力的枪姿,像极了当年前秦八将中的水坎军曲渊深。

此刻,轩辕牧凡微微感觉伤口疼痛,深知此战不可再拖,若再过十招自己必败无疑。

水中月影摇晃,轩辕牧凡右脚脚尖点水,飞跃而起,衣袂飘舞,手中风卷剑一剑向花藏海刺去,真气篷然呼卷,周边气浪也倏然汹涌澎湃。

花藏海心中不由得惊骇,当下双手紧握长枪,将长枪横于身前,又运转全身真气,奋力一挡!

忘情帘下骤然铿然一响,白光银光交汇绽放,夜幕下光芒一亮,一瞬间宛如白昼,巨声震耳欲聋,光芒稍纵即逝!

下一刻,二人皆再次被强大气浪震退近十步,两人双双落入浅河中。

月下清水轻轻荡起涟漪,浅河摇碎了朦胧月影,忘情帘瀑布滔滔飞泻而下,这一帘水瀑在惆怅清辉下恰如一面白玉冰壁,壁如镜,映出绵绵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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