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台下无人再出价,李贵生的表情逐渐傲慢轻蔑,偷偷抬头看了台上花魁一眼,难掩内心喜悦,嘴角微微翘起。
柳璃纱刚欲开口,台下就有人说了一句:“那看看我这玉戒值多少!”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角落那名男子圆脸粗眉,一身素衣,但是看上去干净温和,仪表堂堂。
乔腾川和宋紫菀一眼就认出,这人正是之前那个说书人,也不知他怎么进来,两人刚才竟然一直没有注意到角落的他。
宋紫菀格格笑道:“说书人不说书,跑到这里听曲看美女!”
只见说书人缓缓摘下右手那莹碧玉戒,交到柳璃纱手上。
柳璃纱接过玉戒,眼色骤变,屏息反复观看,片刻之后,她也没开价,台下众人看她神情就已经知道这玉戒价值连城。
台下李贵生满脸沮丧,抬头看了看柳璃纱手中的玉戒,眼神尽是怀疑诧异。
见状,宋紫菀撇了撇嘴,自言自语说道:“说书怎么好赚钱?”
却见台上柳璃纱低身作揖,问道:“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说书人手中折扇缓缓打开,笑道:“西周,纪景崇。”
说罢,台下一片哗然,听到纪景崇三个字,李贵生自知不如,缓缓坐了下去。
天下谁人不知西周四大家族之一的纪氏大家族富可敌国,纪福荣家财万贯,被世人称为“财神”,其子纪景崇,又名“小财神”。
此刻,柳璃纱看到小财神纪景崇来到镜花轩,手里握着他那价值连城的玉戒,并没有太多的欣喜,她眼神复杂,更多的是如临大敌的感觉。
夜色已浓,子时时分,夜空众星捧月,一轮圆月如玉盘,清辉皎洁无瑕。
镜花轩三楼,房内今夜的花魁浣纱低首垂眉,双手轻轻放于琴弦之上,纪景崇坐在她的对面,距离也不过五步而已。
房间装饰简单,灯光通明,烛火安静摇曳,房内下人早已尽数退下,此时房内仅有二人,一股暧昧气氛慢慢地弥漫了整个房间。
此时的浣纱一身雪白裙裳,肌肤细润,素颜清丽,腰枝纤细,低身垂首,胸脯微微起伏,幽韵撩人,比先前在舞台之上更加的楚楚可怜,更加的妩媚纤弱。
花魁浣纱开口问道:“公子想听何曲?”声音温柔似水,一如其人。
纪景崇莞尔而笑,正襟危坐,淡然说道:“姑娘艺名浣纱,那就先来首《浣溪沙》。”
闻言,花魁低头抚琴,琴声袅袅,曲调前奏欢快跳脱,如落英纷飞起舞,花香飘散于两岸,似见绿波春水向东流,江上小船轻舫岸边游,漾开一圈圈涟漪。
继而琴声婉转轻快,似有渔父酒醒,拨弄小船船桨,惊起江边鸳鸯飞去,远去的鸳鸯却不断地回头张望。
琴曲风格自然柔和,意境清新明丽,在听曲者眼前将一幅江上美景图缓缓展开。
纪景崇闭眼倾听,片刻以后,淡然说道:“清新脱俗,真是好听!”
片刻后,琴音渐渐幽淡,琴声悲凉惆怅,似有树叶凋落纷飞,枯叶堆积在江边。夕阳斜照,黄昏余晖照着远方长亭。听曲者似来到一座废寺前,寺的门额上已经看不清寺名。
琴音萧瑟寂寥,听曲者纪景崇似乎看到匆匆过客驻马临摹碑上之字,走进寺庙,这名富家子弟伸手轻轻地去拨弄佛前灯芯。
此时,纪景崇轻叹一声,抬头看向眼前女子那恬静的容颜,轻声说道:“浣纱姑娘花容月貌,琴艺一绝,可惜……”
浣纱端然坐着,低头抚琴,淡然说道:“公子不用可惜。”她头也没抬,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五步之内,奴家从未失手。”
此时,两人刚好就在五步之内!
房内琴音袅袅,纪景崇微微抬头,眼色凌厉,默不出声。
悠悠琴音骤然急奏一声,一股肃杀之气锵然而起!倏然之间,三根毒针暗器从琴弦处射向纪景崇。花魁浣纱身前名琴也瞬间断成两段,琴中藏有一柄长剑随着漂浮上空,浣纱接剑,用尽全身真气刺向纪景崇。
刹那间,一阵阴风卷起,四个黑影如鬼魅般穿梭,挡在小财神纪景崇身前。
谁也不看清那四人如何出手,下一刻,毒针暗器被击落,花魁手中长剑断成两截,她也被凛冽掌风瞬间震飞,重重地撞向白墙,硬生生地落地。
落地后的美人瞬间口吐鲜血,血染也染红一身的白衣,她缓缓抬头,心里知道这次刺杀计划失败了,眼神满是哀怨诧异,蹙眉惊道:“魅影神功?西蜀四鬼!”
这四名影仆正是鼎鼎大名的西蜀四鬼。
纪景崇起身,微微皱眉,轻声地说了一句:“梅家还是要杀我?”
闻言,花魁浣纱微微一愣,眼神冷漠迷惘。
世人皆知西周纪家富可敌国,可就是这四个字也让纪家树敌无数。最大的敌对是四大家族的梅家,梅家在西周朝堂撑起一边天,可是在商场上却处处受纪家压制。
这一次南楚之行,从纪景崇化身说书人,踏入丹阳城开始,他就知道梅家派人要刺杀他。可是,梅家碍于一直躲在小财神身边的数名佩刀护卫,没有出手。
今夜他兴致大发,花重金进镜花轩听曲,梅家认为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于是动用了好久前一直安放在南楚的棋子,如今已经成为镜花轩花魁的浣纱。
此刻这房内只有他和花魁二人,他的护卫也尽数退下,自然是天赐良机,最好的刺杀机会,可他们怎么知道,小财神身边的护卫,除了在一直远离他十数步的佩刀护卫,还有作为贴身影仆的西蜀四鬼。
房内,花魁浣纱刺杀失败,这么大的动静也很快引来了镜花轩里的人。
柳璃纱进门看到倒在地上的浣纱,散落一地的断琴、断剑以及暗器,一下子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
高挑美人眼神冷漠,缓缓地俯下身子,继而快速出手勒住了浣纱的脖子,下一刻,她狠狠用力一掐,花魁浣纱就在众人眼前香消玉殒。
柳璃纱出手之快让小财神甚至他身旁的影仆都始料未及,纪景崇当下大惊,暗叹这女子手段果真狠毒无比。
这时,柳璃纱起身,表情不喜不悲,继而莞尔一笑,轻道:“镜花轩管教无方,让公子受惊了。”
纪景崇冷笑一声,轻道:“受惊倒不会,自打从进城开始就知道他们要刺杀本公子。今夜本公子故意借进镜花轩听曲之意,退下身边护卫,让他们露出狐狸尾巴。”
这话说罢,柳璃纱面无表情,但也听出纪景崇所说之意,估计此刻她心里暗暗怒骂几句。
你小财神明知丹阳城内有人要行刺,也明知浣纱是刺客,今夜却在镜花轩内先是高调花重金听曲,再是退下所有护卫,故意让浣纱找到机会行刺。
镜花轩花魁浣纱行刺贵客,这事要是扬出去,以后我镜花轩还怎么做生意?
此时,两个手段高明的人对视一眼,也不用太多言语,就知道以下要做的交易。
纪景崇面无表情,冷笑道:“今夜之事本公子可以当做没事发生,但请柳姑娘答应我两个条件。”
闻言,柳璃纱心领神会,笑脸相迎,内心却是恼怒不已,连忙轻声说道:“公子请讲。”
小财神看了看地上花魁的尸首,轻声说道:“同是异国他乡的西周人,希望镜花轩好好火葬后,我过几天安排人带她的骨灰回西周。”
听到纪景崇这么说,柳璃纱微微一愣,继而轻轻地点了点头。这一瞬间她的表情复杂,悲喜交加,可能她没想到小财神会对一面之缘的红船女子这么用心。
接着,纪景崇提出第二个条件,从怀里拿出一张信封,说道:“在下受友人所托,要亲眼见一见镜花轩的主人,亲手将这封信交到他手里。”
镜花轩的主人身份神秘莫测,世间少有人看到他的模样。此刻,柳璃纱恍然大悟,今夜纪景崇大费周章,要的只是寻个机会,亲眼见一见他。
闻言,柳璃纱考虑再三,还是点了点头,心中也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友人能让今夜小财神以身犯险,也究竟是什么书信要亲手交到镜花轩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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