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向南的官道走了一路,顾衍二人已经连着追了几日,一路上又紧跟着打探,没追到半个影子。
“将军,再往前走,过了泉州,怕是我们就真的追不上了。”叶时方勒了一把绳缰,马儿也疲惫的喷了喷鼻子,跺着脚好似在表达不满。
顾衍看着眼前长而悠远的官道,心脏好似被一根绳子紧紧勒住,让他无法呼吸,紧张和焦虑冲的他满脑子都是想尽快找到那个人。
沙场上遇到的情况有时不知比这凶险几倍,他都挺过来了,可不知为什么,这一次,如此不同,他从来没有这般担忧过,像是怕永远失去什么东西一般忧心,宛意,你到底在哪里……
顾衍碎片化的记忆已经不记得那是多大的年纪了,他初见宛意时,是在京都城外的官道边小小土坡上,宛意背着个背篓,一只手握着把镰刀。
满脸的泥土满身的泥泞,那是一个下过雨的午后,顾衍正和他的老父亲堵着气,出城转了一圈想找个地方静一静,不巧这小丫头冲了上来。
拿着把刀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顾衍正烦闷着,被她这么一搅和,心里的火登时窜的二丈高。
宛意提着小裙子跑了过来,那时她的脸颊还很稚嫩,硬是装着一副大人的样子,指着顾衍的鼻子怒声道:“你这个人,坐哪里不好,偏坐在这里,一屁股把这些草药全坐扁了,这些药草本就是鲜用的,现在全都不能用了!”
顾衍正心里窝着火,腾的站起身,愣是高出眼前小姑娘半个脑袋,“这郊外又不是你家的地盘,怎么不能坐,小丫头片子,生的竟这般蛮横霸道,看长大了谁会娶你。”言罢,顾衍扔下一脸怨气的宛意,大摇大摆的跨步走了。
那时候的顾衍并不知道这些小小的药草对宛意的重要,直到自己要去军营了,才明白宛意的日子过的有多心酸。
官道上远远的晃动着一辆驴车,驴车前面还摆放着一个药箱,叶时方看着摇摇晃晃来的人,着急的策马上前询问:“先生,您过来的方向可有见到一支吴国的商队。”
老先生摇了摇头,垂眼低眉正要驾车走,又忽的开口,“官道上没见到商队,可我刚刚是去给吴国商队的人看诊。”
顾衍也策马跟上前来,叶时方登时喜上眉梢,追着问道:“先生可有见过一个女子,身形偏瘦,眉眼好看,脸上覆着面纱。”
老者又摇了摇头,顾衍的心登时跟着一紧,老者又继续道:“倒是有个生的好看的大魏女子,只不怕是时日无多了!”
顾衍闻言,焦急的问道:“他们在哪里?”
按着老者指的路,顾衍和叶时方很快找到了那个客栈,就在城外不远处,在官道一旁,灯火通明,附近村镇来这里喝酒的倒是不少。
果真城外生意好,喝到夜里也不会有宵禁的官兵来查。
顾衍冲进了客栈大门,逮到个小二紧急追问:“你们这里有没有住着一支吴国的商队?”
小二手里的酒晃了晃,这人看着不过是个刚出头的少年,怎么力气这般大,生的眉清目秀,人畜无害,怎么性子这么急!
小二抬了抬手,扬着头示意,“刚刚套马走的,现在去应该还追得上。”
顾衍和叶时方又霎时冲出了门外,策马扬长而去。
小二也摇了摇头,叹道:“现在这年轻人!”转过身送他的好酒去喽。
官道上几辆马车依旧有序的向前行驶着,此地离泉州极近,现在出发,用不了黄昏时就会到达了。
宛意病的厉害,人已经不知道昏睡了多久了,白衣男子为她买了辆大马车,方便她可以不时地躺下休息,他们脚程紧,又好像有意无意的在放慢等待着些什么。
眼前忽然飞过两匹精壮的骏马,在商队面前拦住了去路,马匹在队伍前面仰天嘶鸣,随即两只前脚重重的落在地面,只看马匹腿部的肌肉就可以推断出这绝不是寻常良驹。
马上的男子一身湖蓝色的衣襟,白色袍底依旧绣着青云的花纹,披风随着动作轻轻摆动,男子眉头紧锁,一双如墨的双瞳正阴沉的看着马车前面的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轻蔑的笑了一声,掀开了斗笠,口中自喃道:“我还以为不来了呢!”
叶时方已经跨下了马,奔着后买的马车直直的冲了过去,商队登时开始戒备,纷纷拔出了腰间的刀,叶时方也拔剑开始警觉起来。
白衣男子淡定的示意下属不要轻举妄动,一时间就全定在了那里,叶时方等着将军下令他好大开杀戒呢,显然这并不是什么真正的商队。
四道目光交汇,顾衍唇齿紧抿,下马直奔后方的马车走了过去,四周拔刀蠢蠢欲动的守卫在白衣男子的示意下无人敢动。
掀开幕帘,宛意正昏睡着,面色惨白,人瘦了一大圈,面若枯槁,顾衍卸下披风,盖在了宛意的身上,抱着她下了马车。
见顾衍直接要走,白衣男子还不忘寒暄,“小郎君莫不是忘了上次是我在泉州救的你!”
言罢目不转睛的盯着顾衍,唇角的笑容依旧诡异。
顾衍冷笑,走到男子身边时停下脚步,静静地说道:“多谢吴王世子!”
白衣男子神情怔了怔,手中的斗笠快要被他的手掌捏碎,那一箭,竟没要了他的命,真是命大!
顾衍继续道:“世子的那一箭,顾衍记住了。”
吴王世子的眼神逐渐开始阴狠,身体不自觉的开始颤抖,他的病要犯了。
眼睁睁看着顾衍带着那女子走掉,叶时方也退了出去,策马追将军去了。
身后的守卫冲上前来扶住了自家主子,不忍开口问道:“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杀了他!”
世子不屑的推开了守卫,看着远去的三人,恶狠狠的道:“你以为你是谁,这几个人还不够他身边的那个手下杀的,你以为你能伤他几分,只会白白送死。”
上次那一箭,不过是谈判时吴国事先设下埋伏毁约,他才有幸命中顾衍,不然只怕这辈子都难近他的身,可顾衍竟然活了下来。
而那一箭,致使吴国失了袁州,现在的吴国,只能走南燕的道路,还要每年给两国进贡,才能在夹缝中生存,袁州势必要夺回来,才能不再两国间受这夹板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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