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午夜,顾衍在书房里查看着近期呈上来的北境军报,自去年汝宁关一场恶站后,北齐在徐州吃了把大亏,十万北齐亲兵意图从徐州攻破大魏边境,不想吃了大亏,顾衍就在徐州等着他。十万边境主力被北军击打到溃不成军,剩余不过两万人马尽数逃回了老家。
现在的北齐正处于夺嫡之争中,已然无暇再贪恋边境战事,更何况失去的主力军,不知何时才能恢复生气。
北齐与大魏之间隔着连绵群山,只有汝宁关及徐州等地是可行军的,其余的地方都是山涧关隘,险峻无比,是个活人都不好走过,这些山峰自然而然成了两国之间无形的屏障,皆都保护了对方,不好踏进他们的土地,故而北军守护的汝宁关及徐州等地成了重中之重,毕竟退无可退,一旦交战,必是恶战。
当年老侯爷在汝宁关虽获大捷,可也就此西去,鲜血染红了大片的山林土地,尸体堆积如山,北境的关隘成了埋葬北齐士兵最好的地方。
去年的汝宁关一战,八万齐兵无处掩埋,依旧如此,就当是让他们魂归故土,葬在了北齐一面的大山中。
叶时方临近午夜终于回来了,查遍了京都的所有客栈酒肆,连带着城外的搜查了,总算抓到人影了。
风风火火的进了书房,幻想着总算是大小姐有救了,徐老大夫说他医馆里也有位姓宛的女大夫,同样也会施针,且手法了得,不能外传。
终日以纱覆面,少言寡语,或许和将军口中的是一个人。
“将军,找到了。”叶时方兴冲冲的奔进了顾衍的书房里。顾衍也腾的站了起来,“找到和您说的差不多的那个人了。”
顾衍心口不住的隐隐作痛了一下,误以为叶时方已经找到宛意了。
叶时方继续道:“城外客栈的小二说,见过宛姑娘,眉眼很好看,脸上蒙着纱,跟着一伙吴国的商队向着南边出发了。”
顾衍闻言,南边?商队!难不成是他......
顾衍扔下手中的军报,抄起手边的一把剑,便策马冲出了府门,叶时方也紧随其后......
。
宛意醒来的时候,人已经不知道躺在个什么地方,环顾四周,像是个客栈。
衣服也已经被人换了一身,她最后的记忆停留在阿娘的脸上。
脖颈处还有些疼痛,她像是被人打晕后带走的。
房门外有人轻轻扣着门,“姑娘,醒了吗?姑娘,该用晚膳了。”
听声音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宛意起身开了房门,就见到一张带着灿烂的小脸,这种情况下,宛意倒是被眼前这个小姑娘治愈到了。
阿娘离世,宛家满门被屠杀,她又不知道被什么人带到这里,一脑子的问号冲击着已经不堪一击的宛意。
那小姑娘带着宛意进了屋子,见她失魂落魄,像哄孩子一般的哄着宛意吃了两口饭。
宛意实在无心茶饭,正欲开口询问,见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位白衣男子,宛意瞧见是他,也自然知道是被谁带走了,是那个吴国的商队。
白衣男子进门找了个地方坐下,挥了挥手,那小姑娘便退了出去。
宛意不禁疑惑的开口问道:“你是谁,又为什么要带走我。”
白衣男子拂了拂衣袖,笑言道:“难道宛姑娘就不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宛意如同被吸干了魂魄,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白衣男子,眼神空洞,泪水已经开始在眼圈开始打转。
白衣男子见她这副样子,有些不忍的开口道:“舒贵妃,当今魏帝最爱的嫔妃,胎死腹中,舒贵妃也跟着没了命,照顾贵妃的就是宛太医。宛太医失职,当日就被魏帝盛怒之下处死了。梁家的大儿子觉得不解气,带着府兵杀了宛太医全家,后才禀报申请抄家,可宛家的人已经都死了,魏帝本就未从悲伤里走出,念及与贵妃旧情,并未怪罪,也就默认了。而你...身在泉州,不在族谱,自然而然的躲过了一劫。”
言罢,白衣男子煽动了下扇子,角落里的女子已经泪如雨下,神魂不在,连半丝声音都没有,可那眼泪却似决堤了一般的疯狂的向下落。
一个连族谱都没写进去的人,只怕是死了都没人知道,可见这姑娘府中日子并不好过呀。
话也说完了,白衣男子走到了宛意的面前,伸出手递给了宛意一件东西。
是那根素银簪子,是阿娘的!
宛意颤抖着双手缓缓接过,泪水蒙的视线里物品逐渐出现了破碎感,那根簪子被她紧紧握在手中,宛意忽的开始放声痛哭。
白衣男子不自主的皱了皱眉头,内心受着宛意的哭声也不忍的痛楚,这个时候也不太好意思这样离去,有意无意的拍抚着宛意的脊背,以表达他的安慰,这么个美人,无人疼惜,着实可怜。
自那日之后,宛意一病不起,临近夏日,得了风寒,茶饭不思,瘦的已经腰带减了一圈又一圈。
商队找到一处客栈暂时歇下,宛意一直在咳嗽,直到这一日,宛意咳血了。
白衣男子赶紧命人去城里接了个大夫出来,待大夫珍完,也是摇摇头。
“人的意念碎裂了,才是无药可医呀,若继续这般,这姑娘撑不了些时日呀!”
白衣男子眉头紧锁,看着躺在床上已经开始一心求死的人,死!不可能的!宛姑娘会找到活下去的意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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