韬光养晦多年，只待将傅宽一击毙命。他当然不会阻止那些官员贪污，相反，越贪越容易被李祯捉住把柄，进而掌握朝局。

自己早该想到的。

兄长再好，终归也有野心。

他的确会是一个明君——只是与过往所有的皇帝，也没什么不同罢了。

李不息不再多言，从怀里拿出虎符放在一旁，然后缓缓站起身来，又朝李祯弯腰一拜，道：“侯爷已将虎符交出，提出让孙女留在京中镇守。还望圣上能让侯爷……得偿所愿。”

说完，便拂袖离去。

李祯狠狠将奏折扫落在地，叫住了李不息，平息了一下怒气，才道：“不息……你太天真。空有才学，却不懂得取舍。”

“我们不可能保护得了每一个人。”

“唯一能做的，是在有限的条件里做出最优的选择。”

……

李不息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安王府的，只是打开的《尚书》到现在也没有翻一页。

想倒杯茶水，却失手打翻了茶壶，回想着沈必的话：“不息，你和圣上，都很聪明。可你们太年轻，不了解世间苦相。

“纵使谋略惊海内——也是纸上苍生耳。”

纸上……苍生吗。

他从来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失落。

他以为，自己每一步都是对的，无愧于自己，无愧于任何人。

可现在有人告诉他——不是。

沈必说他太年轻，没尝过世间疾苦。李祯说他空有才学，不懂取舍。还有那些惶惶不可终日的灾民，每双渴求的眼睛都像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他脸上。

他到底……该怎么做？

宋笙笙到时，看到的就是李不息坐在案前失魂落魄的样子。

李祯突然下旨免了她的初试，同其他捉妖师一起参加试炼，到年底进行最终评估。

每个考生都会分配到不同的试炼任务，而评估是所有人一起参与。

如今对李祯来说，只要有兵镇守，朝堂的勾心斗角都已不足为惧。而最大的变数就是季庭研，也就是张斯允……还有和他有关的文谨。

派去捉拿文谨的人扑了空，得知文谨早就离开了西北。

师父作法强行收雨，逆了天意，前几日便闭了关。

如果不出所料，李祯此时免去她的初试，应该是想让她除掉了张斯允。

——就凭傅宽抢来那玉扳指，和搜查傅府时满满一面墙的玉石收藏品，就知道张斯允没少给傅宽灌**汤。

大概率是想再次唤醒貔貅，收集玉石寻找貔貅力量的碎片。

她昨日用了追踪符，发现文谨在桃花镇。而在那里的零一和季昇自传讯回来后迟迟不归——她有些担心。

正想着来找李不息商量商量这两件事，便听说他从宫里回来后就将自己锁在了房里，闭门不出。

宋笙笙眉一挑，推了把门，没推开。

又绕过去，推了把窗——锁的还挺严实。

……该说不愧是他吗？

“我都说了，不许打扰！”李不息抿唇，坐在案前维持着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听见推门声便下意识斥道。

“我来说正事儿——也是打扰？”

宋笙笙从梁上跃下，稳稳落到他面前，自然地搬了凳子坐在李不息对面，两只手捏着李不息的脸问他：“不息哥哥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心事，说给笙笙听呀？”

话很俏皮，带着点少女的娇憨和狡黠。

李不息心知她是在故意逗他，勉强地撑起一个笑容，道：“无事……”

哪知宋笙笙等的就是这句话，“既然没事，那就陪我去桃花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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