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纳德没有立即回复杰奎斯的问题,而是死死地盯着神父,直到对方不得不低头回避,这才满意地回到了吉米的身边。
他轻轻拍了拍吉米的肩头,平静地坐在了他的身边。
唐纳德学着吉米的样子,靠在墙上,抬头看着夜空,用奇异的语调开始讲述一个故事,一个关于人生、兄弟、仇恨的故事:
“几十年前,一个来自王都、声名显赫的贵族被指派到一个衰败、落后的小镇上。
在那里,他进行了一场激动人心的演讲,让小镇中的所有人意识到当时危机的局面在大陆北方,数座城池被魔族攻陷,无数同胞流离失所、亡命天涯。
当时的那场战争,就是你们现在所说的渡鸦之战。
贵族的演讲绘声绘色,煽动人心,一个热心肠的老实人被他感动,于是毅然放下手中的农具,抛下家中为生计发愁的妻子,还有那才蹒跚学步的孩童,加入了军队。
一个不久前才突破八阶的战士,从小到大除了农具以外从未摸过其他武器的男人,就这么加入了后来被称为送死鬼的银色号角连队,踏上了保家卫国的道路。
几个月后,一堆抚恤金随着一只血肉淋漓的断手送到了两兄弟原来的木屋中,那位面黄肌瘦的女人神态平静,沉默地接过了那只断手,和那堆抚恤金。
十天后,她被发现饿死在家中,只留下一个不满四岁的孩子。
原来,她把抚恤金全都花在了孩子身上,提前为他们打理好了一切,最后追随丈夫而去。
那堆抚恤金,她一个子儿都没花在自己身上。
女人死后,根据她遗嘱的安排,那笔抚恤金中的大部分用来成立了一个基金会,由光明教会代为打理,里面的钱全部留给了自己的孩子。
而孩子则被送到教堂,由教士代为抚养。
在战争年代,大多人都在为生计发愁,小孩往往不满十岁便要出去打工赚钱,来补贴家用。
可那个孩子不同,他虽然失去了父母,却从未为生计发过愁,衣食富足地长大成人,很快便成为了镇上有名的出色小伙,被无数人青睐和追捧。
他顺利地同镇上一位同样出色的小姐结成家庭,并在不久后有了两个儿子,生活幸福美满。
可好景不长,当年那位贵族再次来到了镇上,三十年的时光在他身上似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他再次发表了一番振奋人心的演讲,而这次,因为所谓的“人手不足”“对抗魔族人人有责”,不光是那个年轻的小伙,连妻子也被召去。
就和之前一样,他们再也没回来过。
那两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直向教堂、向警局、向他们能接触到的所有人打听消息,可是,没有人能给他们一个答案。
更要命的是,原本应该能让他们顺利长大的基金会,在某天起,突然不再寄来每月的生活费,他们疑惑不解,想要去教堂询问一下情况,却连吃了数天的闭门羹。
十多年后,那位贵族的儿子来到这个小镇,再次站到了警局门口,让无数人心神激荡。
演讲结束后,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地看向队伍末尾的两兄弟。
直到那时,对一切充满了疑问的两兄弟,才意识到真正发生了什么。
原来,每年的招兵人数都是有限额的,若是主动参军的人不足,则必须有人补上。
不知道为什么,在其他家庭还有无数更好人选的情况下,他们的母亲就这样被选中了。
而这次,就该轮到两兄弟了。
那晚,他们彻夜未眠。
第二天,刚刚成年的我独自登上了通往加里森的列车,两年后,才十五岁的吉米居然也被迫参军,两人意外地在军队中相遇。
这两年的时间,改变了许多事情。
我在战场上当上了一个小队长,经过战争的磨炼,实力也达到了八阶巅峰。
而吉米在这两年中也没有闲着,按照那天晚上的约定,追查到了基金的去向和父母参军背后的真相。
基金会中的钱财被当时的教士监守自盗,拿去赌博,在填不上窟窿之后他便关闭了一切渠道,然后封闭了所有消息。
而参军人选决定则是由警局决定的,那位贵族只是按照安排例行来小镇中演讲罢了。
吉米他找到了当年安排这一切的警察,没想到对方毫不掩饰地承认了一切。
‘既然你们家那么喜欢上战场,那就全家都上去送死好了。’那个混蛋叼着根雪茄,说出了这种话,却从头到尾没有看吉米一眼。
如果他肯正视吉米一眼,哪怕只是一眼,这件事也拖不到八年后了——因为他当时就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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