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晏缩在云恕怀里,有些心虚。
一抬头,是云恕近在咫尺的脸。
她甚至能清楚地从他眼中看到倒映的自己,脸上被画得花里胡哨,可小心思藏都藏不住。
云恕抱着她往外走。
外头有官兵正在一间间地搜着绣楼,燕晏连忙把脸埋进云恕的胸膛,声音闷闷的:“你不要问我为什么跑出来了,我也不问你为什么会到青楼来,咱俩心照不宣。”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云恕慵懒清冷的声音缓缓在耳边响起:“我之所以来玲珑坊,是卜卦算到你会来这里,专门来等你的。”
燕晏哼哼了两声:“谁信啊,你肯定是自己心里想来。”
云恕也不辩解,笑着解下了大氅把燕晏一整个包了起来,又摁了摁她的脑袋:“别动。”
燕晏听话的不敢再动。
而后便听到有人凑上前来,向云恕行礼。
只听云恕淡淡道:“我从玲珑坊带个人走,也要经过你们盘查吗?”
不怒自威。
那为首的百长连忙跪下:“祭司大人赎罪,小的多有冒犯,您请,您请。”
云恕便绕开他们出了玲珑坊,抱着她上了早已等候在外面的马车。
之后他便一直不说话,只靠着马车璧阖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越是这样,燕晏越是不自在。
她悄悄打量着云恕。
少年人鬓若刀裁,色如春晓,眉如墨画,唇似桃瓣,一身白衣清贵无比。
京都夏日午后的风清清袅袅地从车帘漏进来,拂动他颊边垂落的两缕乌发。
遗世神明,大概也不过如此吧。
“看够了吗?”云恕幽幽开口。
燕晏老脸一红,别过脸去。
很快,马车在一座府邸前停下。
燕晏顶着云恕的大氅,抬头,看见恢宏的府门匾额上,写着“云府”两个字。
有高高的白玉兰树越过府邸围墙,花开得正盛。
云恕走在她身侧。
进门便被清远的玉兰花香包裹,这味道同云恕身上的香味相似,莫名让人心安。
也莫名叫她觉得熟悉。
有仆人上前来,对云恕道:“大人,沐浴的香料和衣裳都已经准备好了,在岂无春居。”
说话的人穿着灰底窄领长袍,外面披着一件浅棕色如意纹短褂子,看起来四十出头,云恕叫他宋管事。
宋管事用一种奇异的目光打量了一眼燕晏。
不止他觉得奇怪,云府所有的人都觉得奇怪,还从未见过自家大人身边出现过什么女子,更别说带进府里来。
但他们没有资格过问,也聪明地什么都不会说。
云恕直接带着燕晏去了岂无春居。
神镇明都地处北地,景致大都冷硬大气,岂无春居的景色却截然不同,十分婉约而富有诗意。
百花丛生在小桥流水两岸,雕梁画栋的楼阁依水而建,明晃晃的阳光洗过楼边的芭蕉,金色的光芒跳跃在粉白的芍药丛上,叶底流莺声三三两两,伴着泠泠流水音,春日仿佛于此长住。
岂无春居的西厢里,有一面巨大的温泉池子,名叫寻池,四周由屏风隔绝。
燕晏扒着屏风往外瞧了瞧,云恕正坐在一丈开外的桌案前,低头用小刀雕琢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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