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成这样了,应该认不出来吧,燕晏心想,毕竟和这个男人也就见过昨天晚上那一面。
燕晏双手撑在地上,把屁股往后挪了挪。
这才感受到一大片要吃人的目光。
跳舞的三人显然已经恨死她了。
台下看客也没什么好脸色。
“啪!”
一个穿玄色金竹纹圆领袍的公子狠狠拍了一把桌子:“把唱歌那个给我拖下去喂狗!”
管弦声戛然而止。
另一个蓝衣的少年冷哼了一声:“原想来玲珑坊找找乐子,结果平白被污了眼睛。”
吹拉弹跳的姑娘们都停下动作,诚惶诚恐。
纤云倒是从容些,她款款从舞台上走下去,纤纤玉手执了一只白玉酒壶,走到几位公子身前,帮他们一一满上酒。
一边还带着浅笑,柔声赔罪道:“这位姑娘是今日新来的,难免心有怨气,又不懂规矩,望几位大人高抬贵手,放她一马吧。”
纤云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七分从容,三分含羞,眉目间揉杂着一段柔软风情,跟潦草的燕晏一对比,更像是天仙下凡。
那蓝衣公子微微笑了,将粉青釉的酒杯在指间转了一圈,目光落在纤云身上,声音也柔和几分:“不愧是玲珑坊的第一楼曲水楼,果然名不虚传。”
那玄衣公子却阴恻恻地勾了勾唇角:“心有怨气?怎么?意思是还瞧不上伺候我们这几人了?”
这玄衣公子正是那个沉迷酒色、性情暴虐的薛三公子薛阳晖。
纤云眼含秋波,给薛阳晖满上酒盅:“今儿是曲水楼的不是,未教好新人而搅扰了诸位公子的兴致,这样吧,几位公子今日的酒水我们曲水楼包了,只当给诸位公子赔罪。”
说完,抬眼盈盈一笑。
燕晏内心感叹:这个姐姐真的好会啊。
估计这个薛阳晖也被笑得骨头都酥了,阴沉的脸色终于有所缓和,道:“今儿说好了是我做东,怎劳姑娘们破费。”
他的眼睛打了个转,落在燕晏身上:“只是留着这样的人,怕是会坏了曲水楼的好名声。”
纤云微微一笑,语气随意体贴:“不过是一个乐姬,只要公子高兴,只管随意处置了便是,切莫为此事动气伤肝。”
燕晏咽了口口水,终于知道那位青衣姑娘所说的“攸关性命”的事情了。
这几位姑娘长得天仙似的,用心却如此狠毒。
她思忖着现在跑还来不来得及。
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云恕。
云恕却低着漫不经心地摩挲着食指关节,嘴角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故意不看她。
好像与她置气似的,等着她主动低头认错。
燕晏抿着嘴唇,心里发虚。
那边调情的两人正在兴头上。
“姑娘真是利落,我喜欢。”薛阳晖眼睛里浮出一层笑意,伸手想要握住纤云的手腕,却被纤云不动声色地避开。
纤云低眉含笑,装作不知道薛阳晖的意图。
她拿着酒壶款款走到角落里的云恕的桌前。
这才是今天最主要的人物,景国的大祭司,万千闺秀的梦中情人,却向来清冷矜贵,是人人望而不得的高岭之花。
她纤云想要的,是最好的。
而薛阳晖不过是一个靠着家里养活的不学无术的庶子而已,一比起来,瞬间黯然失色。
“云大人,纤云敬您一杯。”纤云捧着白玉酒壶,巧笑倩兮,美目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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