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我怎么觉着婉姐儿自从梦魇了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刚回来那两日还有说有笑抢你鹦哥儿呢，这都多少日子了，不见笑不见闹的，安静的很。你说，婉姐儿该不会真的被什么东西附了身，着了魔吧？”杨文妙坐在亭子里凑到杨文婧跟前儿小心翼翼地说“刚刚我看她又去拜菩萨去了，会不会是那个附身的妖魔求菩萨饶了他？”

“慎言！”杨文婧将手重重拍在桌子上“杨文妙，婉姐儿一个五岁孩子，你居然这样咒她？是不是二叔母最近对你的管教轻了？”

“妙姐儿！你在浑说些什么！是不是最近又看那劳什子的话本儿了？我定要告诉娘，让娘狠狠训诫于你！”杨文妤听杨文妙提起什么鬼啊魔啊的就直感觉不好，不曾想她竟然真的将话本子那一套想到了自家妹妹身上。“长姐莫要恼，妙姐儿这人向来是口无遮拦的，您也是知晓的。”

“二姐你可真奇怪，明明你也说了，婉姐儿这规矩好的不成样子，瞧着比咱们俩的规矩还要稳上三分呢，着实不像五六岁的孩童。”杨文妙到底还是心虚的放低了声音“这怎么到你嘴里又成了我的不是了。”

“杨文妙！跟你比起来，便是府里养的那只鹦哥儿都比你规矩好。更何况梦魇之后性情大变的人大有人在，你那话本子里不也写了好多？怎么偏你话多？”杨文妤着急的冲杨文妙使眼色。

“妤姐儿，你也不必替妙姐儿遮掩了，那妙姐儿依你的意思该如何处置婉姐儿？是让她就住在这庙中让大和尚们日日夜夜为她祈福诵经，还是像话本子里说的，找个捉妖的道士，直接将她斩杀了？”杨文婧原还温和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你说，你想怎么做？嗯？”

“长姐，我没想什么，我只是，只是随口一说，我没想让四妹妹住在庙里，更没想找道士啊。”杨文妙这才察觉到杨文婧已然是动了怒火了。

“呵，你没想？可你说出来了。同府的堂姐妹说自己的妹妹是个妖孽，你可知道若是你这话传出去了，莫说什么青白闺誉，闹不好婉姐儿甚至要连命都搭进去？你跟我说你随口一说？”杨文婧的怒火在杨文妙说自己是随口一说的时候，猛然间涨到了极致。

“长姐，你干嘛这样凶？莫说我只是说着玩儿的，便是我真这样想的，这四周也只有咱们姐妹三人啊，哪里来的外人会知晓？”杨文妙委屈地红了眼眶“长姐你变了，从四妹妹回来，你有了嫡亲的妹子你就变了。你那鹦哥儿我过去摸一下你都不允，她刚回来，瞧了个稀罕你就送了她，我就是不高兴。”

“杨文妙！”杨文婧听她说得越来越离谱便遏制不住地想要发火。

“妙姐儿！”杨文妤眼见着不好，赶忙拿手捂住了杨文妙的嘴“长姐见谅，她只是有些吃味四妹妹，她忘了四妹妹本就年纪小。请长姐原谅她一回，她自来就是个惹祸的性子，长姐也是知道的。”

杨文婧渐渐止息了火气，可她没看到远处站在树荫从里的杨文婉三人，而这一行人都未看到后山上的杨家三爷和几位大师。

“这远处树荫下的可是杨家四姑娘？”一位身着灰色僧袍的大师开口问道。

“正是。”杨安看着远处树荫里的杨文婉，风吹动了树叶，树荫映在脸上隐隐约约，看不真切她脸上的表情。

“五岁？”

“正是。”

“若是可以，贫僧倒是想认识认识这位四姑娘。”

“大师现如今可正在云游四海，您可能没时间去认识杨府的一个嫡次女。”杨安下意识地就推拒了玄慧想要见杨文婉的要求。

“三爷大可放心，贫僧可没有收徒的想法，更没有什么要引人遁入空门的念头。只不过是觉得这位四姑娘早慧了些，想瞧一瞧，结识一番。顺带着比比看她与当年誉满京城的杨大姑娘谁更聪慧些。”玄慧笑着转身隐入山石之中。

杨三爷的脸色从讶异转成愤怒，不过须臾之间又恢复成了原样。

杨文婉看了看跟在身旁的秀兰，眉眼中微带着几分笑意问道“秀兰姐姐，三姐是吃味长姐对我比对她好了，是么？”

秀兰听得这话，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微笑着安抚道“可咱们大姑娘和四姑娘才是嫡亲姐妹啊，亲向些也是应当的。”

杨文婉笑着拉着秀兰的手向杨文婧三人走去。

凉亭里还在哭哭啼啼的杨文妙看见杨文婉后将头转到了一边，不看她。

杨文婉的笑意也收了起来。只是很安静地走到杨文婧身边，小声地对杨文婧说道“长姐，我有些饿了。”

杨文婧便指挥着众人又按小和尚带着来的路，返回了前头。

等一行人走回前殿，离着用午食的时间也近了，吕氏便出钱给众人置办了几桌素席，也好叫大家都尝尝。

吃过素席，因着祈福还尚未完成，就由着杨文婧带着几个姐妹去了寺里给备下的厢房小憩一段儿时间。

杨文婉刚刚被含书伺候着躺下，要睡个午觉，就被敲门声叫醒了。

“你去跟大姑娘说一声儿，前头大师说要给四姑娘好好收收惊，为她祈福，我这就带着她去前头了。”杨家三叔抱着杨文婉就大跨步向外走去“若是大姑娘醒了我还未将四姑娘送来了，你就跟着大姑娘去前院儿等着就成。”

“三叔......”杨文婉刚刚想张开嘴说自己可以下地走路过去，就被自家三叔野蛮的勒抱行为打断了话。自己越是挣扎，那腰上的胳膊越是收的紧，都已然是有些痛的。

“等会儿有个大和尚要是见你和你说话，知道便说知道，不知道便说不知道，若是听不懂就说你听不懂，知道么。”

杨文婉被勒的快要喘不过气来，自然无法回应自家三叔的话。

“三...叔...您轻...轻点儿。”杨文婉费劲地喊出了口。杨家三叔这才注意到自家这个小侄女被自己勒的脸都红了。

“怪三叔了，三叔从不曾抱过孩子。”杨安现在杨文婉面前，手足无措的挠了挠头。

“没事儿，三叔，我可以跟着您走路过去的。”杨文婉喘了两口气，感觉好多了，就跟在了杨三叔的身侧，手拉住了杨三叔的袖子。

杨安奇异地感觉有种柔软的情绪自心底升起。就像是刚刚知道自己做了父亲时的那种感觉。可到底自己从来不曾温柔的抱过自己的女儿，更不曾像这样被个小小的团子小心翼翼地拉着袖子一步一步走。

其实杨文婉也不想拉着杨安，可看看刚才抱着自己就跑的杨安，杨文婉不确定跟在他后面慢慢走的话自己会不会跟得上。还是牵着他，慢慢走吧。大不了自己努力迈开些步子。

这边儿杨安正心底柔软的一塌糊涂的，丝毫未发觉杨文婉心底那勉为其难的抱怨。

路过一处厢房的时候，杨文婉看见了之前在大殿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少年正寒着一张脸端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对面不知坐着什么人，正和他说着什么。杨文婉匆匆撇了一眼，未做停留，就陪着杨安去了前边儿的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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