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语气很温和,塞拉不由自主的回答:“塞拉·米尔柯维奇。”
“多大了?”
“十八。”
“籍贯?”
“格尔达王国,凯特尼亚。”
“我有个朋友和你是同乡。”卢恩点了点头,“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塞拉摇了摇头。卢恩叹了口气,对他的同伴说:“行了,把武器都收起来吧,这姑娘不是军区的间谍,八成是从难民营一路逃出来的。”
“卢恩先生!”一个瘦高的男人叫道,语气不善。塞拉察觉这些人并不认同他。“要是她已经被军区收买——”
“如果将军问起来,所有责任由我来承担。”卢恩背着手走向一间平房,“这样行了吗?去准备食物。”
他停下脚步,回头瞧了瞧一身狼狈的塞拉,眼中浮现了戏谑的神情。塞拉不知为何有点脸红。“还有热水和干净的衣服,好好收拾一下再来见我。”
几个月以来,塞拉第一次洗上了热水澡。等到她冲洗完,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来到房间里时,卢恩已经坐在那里了。桌上放着黑麦面包和牛奶,塞拉吞了口唾沫,肚子叫了起来,却没有朝食物伸手。
“不错,饿成这样还能保持理智。”卢恩赞许的点了点头。他手无寸铁,塞拉却不敢再打挟持他的主意了。“这是哪里?”她问道。
“阿斯特雷亚,埃里温总部。”
“埃里温……”塞拉咀嚼着这个名字,突然恍悟。“你口中的将军——”
“将军是前北方军区司令霍华德·卡夫曼,现在的埃里温领袖。至于我……”他十指交叉,支着下巴,“我叫卢恩·罗斯,是埃里温的干部。”
塞拉沉默了。埃里温意为“风暴”,是北方最大的复国组织,由号称“不死鸟”的名将霍华德·卡夫曼领导。霍华德少年参军,性情刚毅果决,但比起他的战绩,人们更津津乐道的是他九死一生的传奇经历。不管被人下毒、伏击,乘坐的直升机遭遇风暴坠毁,还是被联军狂轰滥炸数月,他都能奇迹般生还,因而得到了“不死鸟”的美誉。
塞拉和许多女孩一样,曾对这个拥有不死之身的英雄充满了向往,但如今她的心境已经和当时大为不同。
“你们打算把我怎么办?”塞拉问道。卢恩凝视着她:“你愿意加入埃里温吗?听说你的家人都死在了战争中。”
“我拒绝。”
“为什么?”
“因为加入你们可能会死。”塞拉说,“我离开故乡前和家人约定过,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活下去。”
卢恩笑了起来:“你从营里逃出来,同样是冒着生命危险。”
塞拉不明白有什么可笑的。见她又陷入了沉默,卢恩柔声道:“这样吧,我给你两个选择。其一,是让我在这里杀了你——”
塞拉猛的抬起头,卢恩平静的说:“总部的位置是埃里温的机密,要是放你走了,难保你不会向海上军区泄密。虽然我不喜欢靠武力解决问题,如果你冥顽不灵,我只好送你上路了。当然,如果你留下来——”他指着面包和牛奶,“这些就是你的。”
塞拉冷冷的盯着他,片刻后,她突然撕下面包塞进嘴里,狼吞虎咽的吃着,被呛到就猛灌牛奶,不一会儿就把桌上的食物扫荡一空。卢恩眼中有了笑意,直到塞拉咽下最后一口,用袖子擦了擦嘴,才说:“不错,是个聪明人。接下来会有人带你熟悉总部,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你很快就会发现,我们其实很好相处。”
这是西元45年的春末,历史的长河经过一个开阔的河滩,而暂时停歇下来。然而仅仅是暂时——革命被镇压后,格尔达亲王大肆清洗主战派,霍华德不得不带着埃里温的精锐转移到图兰境内。
在这段动荡的日子里,塞拉很快习惯了埃里温的生活。来到总部第一天,塞拉就遇到一个意外的人,曾在营中交好的丽达竟是埃里温的联络员。塞拉从丽达口中得知,随霍华德来到图兰的约有两万人,许多人都是原来北方军区的将士,军区解散后自愿随霍华德离开,从此与安道尔政府势不两立。
“对了,卢恩呢?他也是北方军区的人吗?”
“卢恩不是军人。”丽达说,“据说他加入埃里温之前是个考古学者。”
“考古学者?”
“是的。将军在一次转移途中无意中遇到了他,当时卢恩正被埋在塌方的雪山下,将军救了他一命,卢恩醒来后执意要留下来。双方协商之下,卢恩答应为将军效命三年。”
“塌方的雪山?”塞拉越听越觉得古怪,“他跑到那儿去做什么?”
“听说是为了山上古文明的遗址。卢恩对这种东西相当痴迷,一个人带着干粮就敢徒步翻越雪山,将军救下他时四肢全都冻烂了,能活下去简直是个奇迹。”想起当时的情形,丽达依然心有余悸,“当时北方正大肆搜捕埃里温的成员,卢恩却主动留下来,许多干部怀疑他是间谍。他完全不在意,在军中独来独往,闲下来就研究他那堆古文献。”
塞拉眨了眨眼睛,丽达笑道:“卢恩脑子非常好使,又是部活动的百科全书,和将军倒是很投缘。他深得将军信赖,大家就算心里不服,也不得不敬他几分。”
塞拉一直没有见过霍华德,据说他正在北方亲自集结溃散的革命军队。为了防止埃里温变成恐怖组织,霍华德一直压制着激进派,这些人随时可能为了报复把矛头对准平民。尤其在白色恐怖后,许多人都有亲友死在海上军区的枪口下,要保持冷静就更难了。
就在塞拉正为图兰的局势担心时,在坎特伯雷王国,战争的阴影却慢慢散去。首都曼索尔素有花都的美称,尽管局势仍然很紧张,人们却已经开始期待夏至节的到来。每年夏至曼索尔都会举办盛大的花车游行,游行将从一座有着四百年历史的钟楼开始,行程长达六十英里,人们穿着传统服饰,几十辆装饰着玫瑰,桔梗和郁金香等时令花卉的大型花车将从首都的大道上经过,最终到达郊外的玫瑰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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