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嘴上说得亲热,乃至三言两语便姐妹相称,但邢稚莺并未忘记“温酒斩华雄”的承诺,手中“飞雪”荡出剑影纷纷,一出手便是上乘招式,天山剑法之奇绝冷峻展露无遗,毫不留情的攻向桑砚纹。
桑砚纹实战经验何其丰富,一眼便看出邢稚莺欲图速胜,她已经不是热血少年,更加不屑争强斗狠,此刻自然摆出守势,“重华”双剑互为辅弼,前后相随迎向“飞雪”,叮当交击声中稳守阵脚不退。
在参加本次武林大会之前,邢稚莺鲜少与外人切磋武艺,但经过与单于媚那一战,她非但信心爆棚,许多体悟也由虚化实,这是一种突破界限的质变,让她真正踏上武道正途,说是脱胎换骨都不为过。
桑砚纹看过邢稚莺与单于媚之战,对她的能为多少有所估量,孰料此番正面对敌,观感竟是大相径庭。
邢稚莺的剑招自然洒脱,再无半分生涩刻板的痕迹,配合飞鸿踏雪身法,凛冽剑意几乎笼罩全场。
堪堪斗过十招之数,饶是桑砚纹全力守御,依旧落得捉襟见肘,百忙间闪让稍迟,随即只听嗤喇一声,她的右臂衣袖被“飞雪”割裂,露出内中洁白的肌肤,只差半分便入肉见血,着实让她心惊不已。
眼见邢稚莺气势如虹,台上的三位裁判也都暗暗点头,尤其天部大师最为欣慰,毕竟若非他法外开恩,邢稚莺并无参加比试的机会。
自知一味死守必败无疑,桑砚纹无奈铤而走险,清叱声中振剑反击。
如此正合邢稚莺的心意,她的轻功远胜桑砚纹,而且往往能够料敌机先,即便桑砚纹双剑连环,仍是奈何不了她分毫。
反观桑砚纹分神强攻,自身不免露出破绽,转眼间又被邢稚莺一剑划破左肩衣衫。
身中两剑却未挂彩,不能不说桑砚纹运气尚佳,但她年长邢稚莺足足十岁,如今被对方完全压制,不免有些灰心丧气。
须知桑砚纹成名虽久,武学天赋却不突出,同辈之中始终未曾晋入一流高手之列。
没想到长江后浪推前浪,还没等桑砚纹突破瓶颈,青春风暴便已席卷而来,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正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发觉对手气势减弱,邢稚莺无暇细想,继续执剑猛攻,决意“灭此朝食”。
桑砚纹勉力见招拆招,耳边隐约听得众人议论纷纷,她这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只道众人是在嘲讽她,一时之间心头如堵,脑中也嗡嗡作响。
邢稚莺觑得良机,“飞雪”气贯长虹,疾刺桑砚纹肋下。
桑砚纹总归久经战阵,惊觉危机临身,几乎本能的侧身一让,邢稚莺这一剑差之毫厘,将她肋下衣衫刺了个对穿。
错影双分之刻,唯见布帛飘飞,桑砚纹银牙一咬,一式“犀牛望月”回斩邢稚莺背心。
孰料邢稚莺早有防备,一式“苏秦背剑”应手而发,漫天“飞雪”横扫“重华”,震得桑砚纹险些双剑脱手。
桑砚纹踉跄暴退,霎那间已有决断,不等邢稚莺转身攻上,只见她垂下双剑,疾声呵斥道:“且住!——我有话说!”
邢稚莺略一迟疑,终是横剑当胸,转眸望向三位裁判。
天部大师站起身来,双目直视桑砚纹,语声沉凛的道:“桑姑娘临场止战,倘若并无充分理由,我等只能将你判负。”
桑砚纹胸口起伏,一面微微喘息,一面摇头苦笑道:“大师提醒的是,我并非厚颜无耻之人,此战已无必要继续,我甘心认负便是。”
此语一出,众人都有些诧异,天部大师眉头微皱,盯着桑砚纹道:“桑姑娘当真愿意认负?武林大会十年方得一届,轻言放弃未免可惜。”
桑砚纹和声道:“我先前已经参加过一届武林大会,此次若非大会提前举行,我其实并无资格参加比武,所以倒也不算遗憾。”
天部大师唔了一声,随后又听桑砚纹道:“所以这一次便到此为止吧,武林大会是年轻人的舞台,我这老姐姐何必争锋?况且邢姑娘三次手下留情,倘若我还不知进退,那真是把年纪活在狗身上了。”
邢稚莺脸上一红,赶紧分辩道:“姐姐多心了,我没有手下留情,的确是你应对得当。”
桑砚纹用右手挡住肋下破碎的衣衫,眨眼一笑道:“妹妹别谦虚了,难道真要让我出乖露丑,你才肯罢手么?”
邢稚莺愈发局促,正待继续辩解,桑砚纹已经抢先道:“总之我甘拜下风,大师请宣布结果吧。”
自打本“赛区”开赛以来,还没遇到这种情形,天部大师与宁心道长和隋秉钧略作商议,终是点头道:“平凉治剑馆邢稚莺,胜福建武夷派桑砚纹,诸位对此可有异议?”
桑砚纹是武夷派带队的大师姐,她既然甘心认负,其他弟子自然没有异议。
邢稚莺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举步走上前去,敛衽为礼道:“姐姐此番有意相让,着实让我铭感五内,日后姐姐来我家做客,我保证尽心招待。”
桑砚纹握住邢稚莺的玉手,一脸艳羡的道:“那便多谢妹妹了,妹妹这等人才武功,大会之后一定能名噪天下。”
两女手挽着手,足见亲密之态,并肩走下演武场,岳佳蕾看得酸气直冒,撇着小嘴道:“这位桑大姐真是个人精,明知打不过小莺儿,干脆以退为进,演了这么一出好戏,哼……真当别人看不出来?”
傅凝碧微微一笑道:“明眼人自然看得出来,不过桑大姐演了这么一出,好歹保住几分颜面,否则真被邢姑娘当场打倒,那可有得瞧了。”
说话间邢稚莺走近过来,俏脸之上笑意盈盈,径向岳佳蕾道:“怎么样小毛头,有没有超过三十招?”
岳佳蕾抱起臂膀,凉凉的道:“三十招的确没超过,但‘关二爷’跟‘华雄’手挽着手下场,真让小爷叹为观止。”
邢稚莺白了岳佳蕾一眼,跟着扑哧一笑道:“总之桑姐姐这个朋友我交了,你少在那儿阴阳怪气的,对了——傅姑娘的伤还没好,我现在没什么后顾之忧,这便为你推血过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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