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郑瑞……郑郎君背我回来的?那我可有胡乱说什么、做什么了?”
“小娘子当时睡着了,哪里还能说什么、做什么?”
“真的?”
“真的!”
以上对话已经重复过多次,铃铛很是无奈,却经不住王三娘子反复询问。王三娘子将被子盖过头顶,大呼一声:“啊!!!真是丢死人了!为什么偏偏是他!!!”她当时虽说醉得厉害,之后的事情的确记不大清了,可总是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对郑瑞说了话,可是想破了头也想不起来到底说了什么,自己又不能跑去问郑瑞,心里当真是郁闷极了。
“小娘子,你行行好,赶紧起来吧,待会儿还要给夫人请安呐!”铃铛取了王三娘子的衣服过来,劝她起身。
三娘子一听,又问道:“这事,阿娘可知道?”
“不是刚说过嘛,夫人看你喝醉了,当时就不高兴了,将铃铛好生骂了一顿,还罚了月钱呢!铃铛哪里敢提其他事情!”说起这事,铃铛也颇觉委屈。
“阿娘不知道就好!”王三娘子放了心,终于肯起来穿衣服了,又对铃铛道,“你放心,不过是些许月钱,我给你便是了!”铃铛得了保证,这才少了些委屈。
王三娘子今日准备穿得是一套鹅黄底印花襦裙,配一件浅绿色对襟半臂,倒也清爽。她正穿着上衣,不想那王二郎突然闯了进来。王三娘子很是警觉地跐溜一下又滑进了被窝里,只将脑袋探出,怒瞪着王二郎道:“你进来也不敲个门,不知道男女有别啊!”
“什么男女有别,我是你亲兄长,有什么不能看的,再说,就你这小身板也没甚看头!”
王二郎见王三娘像只受了惊的小老鼠,顿时乐了,不禁玩笑了起来。
不想王三娘却恼了,“我哪里没看头了?你可看仔细了!”她噌的一下从床榻上蹦起来,只穿了白色內衣裙和鹅黄上襦,叉腰道,“本娘子豆蔻年华、模样姣好、身段婀娜、风流倜傥!”
王二郎闻言噗嗤笑出声来:“连风流倜傥都用出来了,真是本性难移,我还是觉得对面站着个三弟!”
“小娘子,二郎君说混话,你怎么也往下答啊!嬷嬷说,这些话姑娘家不能乱说!”铃铛在一旁弱弱地提醒了一句。王三娘子闻言方才作罢,听王二郎取笑也不理他,自顾自穿戴起来。
王二郎见她不理自己,又腆着脸上前道:“好锦儿,莫生气嘛,阿兄我是与你玩笑呐!”王三娘扭头不理,却听他又道:“其实二兄心里一直觉得咱们家锦儿最是漂亮好看,其他家里的姊妹哪有我家妹子标志?以后那求亲的郎君,定是从定鼎门排到那皇城里去!”
王三娘子听他越说越不像话,忙打断他,淡淡道:“你这厮,找我又有什么‘好事’啊?”
“我前几日不是换了个管衣帽的小奴嘛,可这新来的用着却不合心,老觉得这衣裳穿得不合适,所以我就来问问你,我今日这身行头如何,还看得过去否?”王二郎将扇子一开,摆足了一副风流才子模样,任由三娘子观瞧。
见他这番做派,王三娘和铃铛都是乐不可支。只见这王二郎头戴玛瑙宝冠,身着银丝暗纹广袖澜衫,足登一双新制得鹿皮短靴,再配上那一把风骚画扇,倒还真有几分倜傥才子气质。
“穿得倒是不错,却不知要去见什么重要人物,值得你如此郑重其事的?”王三娘上下打量一番,好奇问道。
“哪有什么重要人物,不过去学堂罢了!”王二郎闪烁其词,见三娘子还要再问,说了一声有事先走,便风风火火地出去了。
王三娘心中起疑,便对铃铛道:“让府里的阿莫去盯着他些,他若有什么异常举动,立刻来报!”
“小娘子,不必如此吧,二郎君不过问下衣衫穿戴罢了!”
“哪有这般简单,这几日我就是瞧他不对劲,似乎对衣着特别在意。往日里见他出门,哪里这般讲究了?”
却说王二郎出得门后,便径直往国子监去了。午时方过,他便独自一人从国子监后门出来,溜溜达达的往南市去了,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可他却不知身后不知何时多了几个鬼祟尾随。
郭威坐在一家酒馆里正喝酒听曲,忽见一瘦高个闯进了酒馆左右张望,似在寻人。“这边!”郭威唤了一声,又自顾自吃喝了起来。那瘦高个走近后道:“那小子的行踪已经摸清楚了,这几日都是单独去得南市,并没有带其他人!”
“去得南市哪里?”
“烟花巷,杨奴儿家!”
郭威闻言冷笑道:“去得好啊,可算是让我等到机会了!”
崇业坊王府后宅。王三娘正坐在小池边发呆,望着水中一对鱼儿嬉戏,没来由的又想到了郑瑞。心想不知这郑瑞现在在做什么,会不会也在想自己?可是,他们不过短短见过几次,都没说上什么话,也许早已不记得了吧!想到这里,心里不禁有几分酸涩。随手捡起一旁的石子儿,愤愤地投入水中,打散了池中那对红色锦鲤。
这时候,铃铛穿廊过院的正寻找王三娘,见她坐在池边,便三步并两步的急急赶了过来。“三娘子,铃铛知道二郎君去哪儿了?”
王三娘子一听,立马提起了精神,道:“快说!”
“二郎君去了南市!”铃铛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才道,“南市……杨奴儿家……”
“杨奴儿家?什么地方?”王三娘子闻言一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铃铛红着小脸,凑在三娘子耳边耳语了一番。王三娘子这才恍然大悟般,嚯的一下站起身来,边向里屋走去边对铃铛道:“你去取我那套男装来,我要过去看看,切记不要让夫人知道!”
“让铃铛跟你一块儿去吧,也好有个照应,嬷嬷说,那种地方好人家是不能去的,可怕的很!”
“你听那嬷嬷胡说,你家娘子什么场面没见过?”王三娘子已是打定了主意,换上衣服便出门去了,独留铃铛在家里把风,以免让崔氏发现,到时也好有个应对。
却说,王三娘子出得门来,也不敢坐自家马车,便在外头雇了顶轿子,吩咐前往杨奴儿家,到了地头她便扮起了风流郎君,学着王二郎的模样,将一把纸扇子摇得呼呼作响,迈着方步,大摇大摆的进了杨奴儿家。那守门的侍役还以为来了哪家的贵公子,连忙殷勤地将她迎了进去。
二月里的天,却还不适合摇扇子,王三娘子觉得怪冷,便将纸扇一收,轻咳一声,昂首问道:“我与那王二郎已是约好的,他人呢?”
“不知您问得是哪个王二郎?”侍役恭敬询问道。
“还有哪个王二郎,自是太学那个王二郎啦!”
“小的多嘴,您且跟我来!”侍役便要上前带路,却听王三娘道:“这里我熟得很,何须你来带路,你只管说,他在哪个院里就是!”
那侍役听了不以为意,回道:“便是在二进院左侧的涟漪厅厢房,是苏娘子那里。”
“知道了,你且退下!”王三娘扔了几颗银裸子赏了那侍役,便自顾自向里走去,心里还琢磨着,她这二兄何时认识了个苏娘子,自己竟是不知。
待走到那涟漪厅,发现这里有左右两处厢房,却不知那王二郎在哪处。王三娘也顾不得许多便走到那右侧厢房阴影处,悄悄推开了一扇未曾合上的窗子,大眼睛凑上去一看,却瞬间愣住了。‘这郑郎君怎得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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