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府这么久,总算能遇上个说说话的人了。”
徐落落抬起眼皮瞥了一眼瘫在旁边贵妃椅的沈凉音,即使今天已经是第n+1次听这句话,心里还是忍不住微微动容。
动容归动容,好不容易瘫一会的徐落落并不想理她。
这小姑娘看着温温柔柔的,没想到比她还能说,徐落落感觉她今天下午快把一辈子的话说完了。
懒癌患者徐落落准备通过装死来逃避这女人该死的热情。
沈凉音仰面朝天,表情十分享受道:“落,遇见你真是我的福气。”
沈凉音深情的侧头去看她,只见刚才还说好一辈子不分开的好姐妹此刻闭着眼睛,晃晃悠悠的要去见周公。
沈凉音气愤的踹了她一脚。
徐落落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无奈应付道:“沈大美女人美心善温柔体贴,宋良使她们一定很喜欢你吧。”
沈凉音恢复仰面朝天,声音凉凉的:“我同她们谈刺绣花草,她们同我聊珠宝首饰。”
沈凉音依旧笑着说,神情却落寞至极。
“如此几次,也不好再去打扰人家。”
徐落落有些心疼她的傻姑娘。
“像你这般善良温柔的性子,怎么会嫁来这种阴暗冷漠的地方。”
说不清是一声轻轻的询问,还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沈凉音眼圈红了红,将将要落下泪来。
她原是皇城边上无忧无虑的风铃草,如今成了世子府中温柔可人的解语花。
“当年父亲造人诬陷,朝政腐朽,想要伸屈告冤不是送银钱便是卖女儿。”
沈凉音语气淡淡的,平静的仿佛在讲述一件与自己来说无关紧要的事。
“母亲自作主张,一个人做媒,把十六岁的我嫁到当时的少卿府上。”
想来几年前温烬虽行事乖张些,却无论如何也算不上乱臣贼子。听凉音这语气,虽然日子过得不尽人意,到底没吃到什么苦头。
徐落落稍稍放下心来,重新全心全意的瘫回椅上去。
这一瘫瘫的委实久了,久到徐落落迷迷糊糊又要睡去。
半梦半醒之间,她的傻姑娘在她耳边喃喃出声:
“你可曾喜欢过什么人?”
徐落落自问不曾喜欢过什么人。
她向来明白自己的身份,温烬能偏爱她是老天开眼让她多活几天,都说帝王家的人最是凉薄,倘若她真一直眷恋着那点脆弱的温存,那她可就成了个大大的可怜人了。
沈凉音自然不知道徐落落心里想什么,她甚至不在乎她有没有在听,她只是慢慢的,慢慢的说道:
“从前我总想着将来有一天,我一定要找一位只爱我一人的如意郎君,若是有人不让我俩在一起,我就算死也要同他死在一处。”
“可后来我才知道,这世间自有比活着重要千倍百倍的事……”
她的声音还是那样清越好听,不过好听的几乎不像声音,倒像是打远处飘来的一阵若有若无的花香似的。
入夜的晚风最是磨人,徐落落打了个哆嗦,身上马上多了一条厚实的毯子。
徐落落微微睁开眼,支撑着想要起来。
“醒了?”
徐落落寻声望去,只见不可一世的温大世子正模样拘谨的坐在屋里唯一的椅子上,左手端着茶壶,右手捧着茶杯,小心翼翼的为自己添茶。
徐落落本想嘲笑他一番,后来又转念想到自己家桌子尽数送人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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