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荣走后,九真便开始发烧,双颊通红,额头挂着虚汗,神情恍惚躁动,睡的很不安稳,嘴里不停的呢喃着“苧儿不怕,阿娘,冷……”之类的胡语。
媚儿用温水替九真擦拭着身子,去除汗气,听着九真的细语胡言,不禁又哭了起来,“公主说的对,公主不怕啊,媚儿陪着公主呢?”
云香静静的站在窗前,背对着殿里众人,似是在为九真担心,又像是思索着什么,其他人都觉得九真的呢喃只是烧糊涂了的痴语,只有云香知道九真口里‘苧儿’的苧字并不是华苧的苧,而及有可能是成凝的凝字。
成凝是现江千国主成瑜的次女,十三年前被迫送往陈国作质子,却在途中出了岔子,途经大华国边境时冲出一伙山贼,抢劫了护送车队的财物,杀光了护卫队,年幼的江千国公主自此便下落不明,失了踪影,汉成王成愉苦苦找寻十三载,未获得半点线索。
汉成王为了寻女,五年前更是成立了暗卫兵,分散到大华国、陈国、以及与三国相交的秦国,云香便是暗卫兵的其中一员,九真封为公主之时,汉成王便将本籍为大华国人的云香送进宫里,目的便是查清楚九真的身份,当然这些信息都是汉成王传递给云香的。
现在可以确认,九真便是当年的质子之一,只是,那云仙国质子名子也有个柠字,云香不知道九真嘴里喊的是成凝还是云青宁,只见她眉头紧蹙,脸上露出少有的愁容。
陆晨风挑帘而入,将锦缎披风解下,递给莲儿,云香回过神来,迎到陆晨风面前,曲身一礼。
陆晨风问道:“她好点了没?”
“时好时坏的,刚才烧的都打颤了。”云香回道,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陆晨风站在门口,待身上的寒气散尽之后,方才度步来到九真床前,凝视着九真,忧心道:“这都两天了,烧还是退不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阿娘,冷……柠儿,冷……”
“她在说什么呢?”陆晨风听着九真的喃语,听着不甚清楚,又屏息听了一会,问道。
“只听见公主说冷,其他的听不太清楚。”云香站在陆晨风旁边说道。
“冷就多加层被子,莲儿去,把我那床锦云丝被拿来。”陆晨风吩咐道,莲儿听罢,转身出去,一会儿功夫,便抱来了被子,陆晨风接过,将被子盖到九真身上,看了看九真,又将被子往上提了提,耸成一个拱门的形状。
“冷……好冷……”
“怎么还在叫冷啊,这都已经盖了四层了。”媚儿愁着脸说道。
“再加一层吧。”
“啊?还加啊,会不会太重啊?”媚儿忧心的看了看床上,真担心九真病没好,反而被被子压坏了。
“你没听见真儿一直喊冷吗,加吧,把那火盆也移过来点。”陆晨风说道。
“好吧。”媚儿又拿了一床被子,给九真盖上。
太医来给九真复诊,一进门便看到媚儿正端着火盆往九真床前靠,床上的九真淹没在被子里,惊愕的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紧随其后的苏锦荣也是一脸错愕。
“公主觉得冷,我们想让她暖和点。”媚儿解释道。
“无知。”太医唉叹一声,骂道,“病人正发着烧呢,你们这样捂着,会造成身体水份流失过快,烧没退下来,人先脱水了。”
“那怎么办啊?”媚儿也急了,赶紧上前,将被子撤下来,只留了一床盖在九真身上,陆晨风也赶紧命莲儿将火盆移远。
“先给她喂些水吧。”太医将出诊箱放到旁边的桌子上,拿出里面的腕枕和绢巾。
“我来吧。”陆晨风接过媚儿手里的茶盏,浅坐在床边,用勺子将水一点点的喂进九真嘴里,九真似乎感觉到了甘润,抿嘴吞咽。
“行了,让我给公主诊脉吧。”
“怎么样?怎么样?”太医刚把完脉,陆晨风便焦急的问道,生怕因为刚才的事,让九真的病情加重了。
“无大碍。”太医将腕枕和绢巾从九真手上移开,紧蹙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些,捻着胡子说道:“勤给公主补充水分,待体温降下来,方晚一些便能醒了。”
“辛苦陈太医了。”陆里风连忙道谢,刚才悬着的心也踏实了些许。
“郡主客气了。”太医点头,算是承了陆晨风的谢意,“公主的药方需要调整一下,你们谁跟我去拿一下。”
“我去吧,”云香说道,跟着太医去拿药方。
媚儿将温好的清水倒入茶盏里,确认不烫了之后,才端着往九真床前走来,苏锦荣快媚儿一步,大踏步到床边,侧着身子坐在床头,轻轻揽过九真脖子,让九真扶起,半个身子靠到他怀里,伸手去接媚儿的茶盏。
“还是奴婢来喂公主吧。”媚儿有些为难的说道。
“给我。”苏锦荣语气温和,却又透着强势,不给媚儿犹豫的机会。
媚儿乖乖将茶盏递到苏锦荣手里,说道:“那~公子要耐心点哦,一次不能喂太多,要一点点的喂给公主。”
苏锦荣脸上虽然没有任何变化,心里则暗道:这丫头平时总爱哭哭啼啼的,遇到九真的事情,却细心仔细,不失衷心,有她在九真旁边照顾着,也算安心了。
九真喝了几口水后,体内的灶热难受被压制了几分,脸上也舒缓了些许,没有了之前的痛苦表情。
苏锦荣将她放回枕头上,轻声说道:“你先乖乖睡觉,我明日再来看你。”
苏锦荣刚要起身,突却袖口一紧,低头看去,原来是九真攥着他的袖口,苏锦荣轻轻一笑,说道:“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生病了就拉着旁边的人不放。”
九真轻哼一声,挪了挪身子,找了个舒适的睡姿,这样一来,苏锦荣的衣袖便被她攥的更紧了。
“大少爷……”媚儿叫道,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前的情况。
“无防。”苏锦荣摇摇头,攥着他的衣袖能让九真安心的睡着,那便由她攥着吧。
“那少爷看书打发一下时间吧。”媚儿快速的从旁边抽了一本书,递给苏锦荣。
苏锦荣接过书,眼着书名看了一会,并未翻看,只是将书压在腿上,转头看向九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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