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黎肖肖抱着胳膊。
疼得一头是汗,还是问了出来,“哥,你怎么都漂到这个地方了,我跟妈说出来找你才给我放行的,还真就遇上了,你说我天天默念中个五百万咋就不灵呢。”
戴奇没有说话,黎肖肖往前蹭了一蹭,“哥,过去的事都翻篇了,我那档子也翻了。你既然有心情请个司机自驾游,怎么会没有心情一起回去过个年呢?哎,师傅,别扒拉导航了,去医院掉头三十多里就到,贡山县医院。”
猛子就像没听到一样,对着手机一遍遍戳个不停。
“师傅,你信我,往前一百多里都没医院。”
哧的一下子,猛子转过头来,下巴的肉哆了哆嗦,“你是司机我是司机!”
黎肖肖咧咧嘴,“哥你请的这伙计还挺冲呢!”
猛子气汹汹,旋即打了个电话,“你们走了没!”
“儿子,还没呢。”
“赶紧走,再不走我回去了!”
“别回来别回来!妈和你爸啥事没有,马上就走,你快往前开去找媳妇!”
猛子挂了电话,放心地掉头了。
“哥,我刚说过年的事,你考虑一下呗?我爸之前那么和你说话,怕是八成我的怂恿,其实他是惦记你的,再者说了,不看这些你也得看看咱妈不是。”
猛子斜眼瞥了瞥戴奇,这一系列的称呼一时让他有点懵,转了转才明白过来。
说话间,黎肖肖从包里拿出几张传单来,“哥你看,我暂时不结婚了,把钱都投在这个旅行社了,主要就走腾冲怒江高黎贡山这条线,而且专门为骑行做计划,现在已经有二十多个会员了。这几张给你,酒馆里帮我宣传宣传,骑行我是专业的,保证让大家舒舒服服地冒险。”
戴奇接过来传单,看上去倒是还挺像个样子,路线乃至装备都写得蛮有底气。而这一次见,黎肖肖一头黄毛染黑了,一身的金属环也不见了。
“酒馆都关了,年后再说吧。”
“嫂子开得火着呢!”黎肖肖忙靠上前,“月前我去市里几个小旅行社谈广告灯箱,专门去酒馆看了看。就这么跟你说吧,你从前那些年都白干了,嫂子打理起来,江边那一带全部花容失色!”
猛子越听越觉得这小哥们有点意思,不由插了句嘴,“那叫相形见绌吧。”
“那是!谁见谁怵!”黎肖肖越说越是起劲,“哥,嫂子连员工的制服都弄好了,那齐刷刷的样儿,十几个人里外忙活,热火朝天的,都给我镇住了!”
戴奇心有疑惑,这未免搞得也太大了,“你没进去看看?”
“哪敢呢!那次在你家可把嫂子得得罪坏了,我这不都等你呢嘛!你看我还拍照了!”
戴奇拿过一看,除了地方不对,别的都和黎肖肖说的一样。印象里,这么多年他也只去过一次酒馆,还闹了个不欢而散。
“这还半个月就过年了,你就随我回去过个团圆年,这杳无音信的,妈也惦记得厉害。”
当车又回到县医院的时候,一对老夫妇的背影正在前方,两个人互相不理。旁边的车快速驶过,女人一把把男人拽到了右边。
猛子停下车,看着他们走上大巴车,女人在后扶了一把,男人嫌弃地把手推开。一步没蹬稳,身子一个趔趄,女人在后踢上一脚,再去扶的时候,男人也就老实了。
猛子问戴奇要了支烟,打开车窗,静静地吸了起来。
……
经过陆雪的统计,这个年和去年一样,还是没有人回去。
但陆雪不准备在年节营业,一个人的孤单可能看几部剧就能解决,一群人看着彼此的孤单,得不到宽慰还露了底,未免太不划算。
四筒近来十分活跃,每到深夜都会来讲一讲他的婚介所。陆雪不曾见过那个婚介所,甚至不确定那到底是不是为了给家里营造一个公司形象,而刻意编出来的谎话。
这一天,四筒过来答谢,他的答谢方式也很奇特。
他提着一个硕大的黑色口袋,里面装着各色各样的糖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结婚发喜糖呢。见一个个像木头一样,四筒又连忙解释,说这些是两个月以来他从客户那里收到的,反正一屋子都是光混,大家一起沾沾喜气。
就在这时,一个酒馆里谁都不认识走了进来。
“红缨,你怎么来了?”四筒惊问。
“找你商量件事,你过年回不回去?”
“要回要回,不瞒你说,今年能回去,费了老多心思了。”
“正好,我也要回去。”
“不容易不容易。”四筒干干地说。
当这个女子出现在酒馆的时候,陆雪便觉得事情不简单,不管之前何种事,当下这一拍是真实的。
而四筒,音容不合,别说好好答话,顺着说话都说不明白。
陆雪算是看明白了,这个人怕是有交流恐惧症,准确地说应该是那种聊起别人海阔天空、说到自己眼直腮红。
“筒子,人家可还没说商量什么呢。”陆雪提醒道。
“啊,啊,嫂子说的是,红缨,你来找我是要商量什么?”
“我过年想回家,但是缺个人,你有没有空?”
“哟?”四筒侧着脸,一边搓着手心一边笑着,“你这是要租我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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