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数十丈,才豁然开朗,锁茵见一片荒地,四周皆是铁石高山,空无一无。锁茵震撼之余,不禁问道:“这是何处?”顾先生说道:“这是求命谷。”锁茵不解,为什么要叫求命谷。锁茵往里走了几步,看了看周围,见这里荒凉至极,与常山似不是一处,正在思索之时,便听见身后传来“轰轰”的声音,回头一看,只见刚才进来的洞口已经被封住,顾先生也不知去了何处。锁茵迷惑不清:“顾先生?顾先生你去哪里了?”这时,封口的石壁上出现了一个小洞,里面传出顾先生的声音:“马小姐,你读了权谋之书,多少也习得一些,可是你享惯了好日子,不曾受苦,这因如此,你毫无长进之思,目光短浅,我将你关在此处半年,这半年,你须得自己找食物,若是运气好,蛇虫皆可充腹,石壁上有一果树,若是有果掉下,亦可补腹。我半年后再来看你,希望那时候我来的时候,你还活着。”锁茵简直不敢相信,这顾先生居然要将她关在此处半年,她激动地问道:“顾先生,你什么意思?我不要待在这里的。”可是只传来顾先生一句:“求命之地,求生之志,汝虽为女,仔细历练,终必得盛。”而后,那个小洞便被关上了。无论锁茵如何喊叫拍打,皆无回应。
锁茵打量了四周,见只有一个大缸摆在东面石壁之下,走近一看,里面是些脏水,不远处立着一个方方正正得小木屋,锁茵进去一看,原是茅厕,但是那坑深不见地,不知通向何处,里面放着一个大箱子,锁茵打开一看,是些粗糙的草纸。锁茵走出来,再看看四周,不禁哀叹不已,心中着实恼怒,她并非顾先生之徒,他怎敢不和她商量,便将她关在此处?她不禁想这或许是顾先生得恶作剧呢?只是吓吓她,没一会儿便会打开石壁,带着梓寒如雪他们笑嘻嘻地告诉,这是玩她呢。可是她转念一想,顾先生平日虽常露温和之色,可绝非是个爱嬉闹的人。
她在里面走了又走,累了便坐在一方石壁下出神。锁茵眼见天黑,只听到上空传来风声与稀碎的虫叫声,并无人声,锁茵已经饿了一天,不免心中急躁起来,这个顾先生未免太过分,自己与他无甚关系,他怎胆敢如此对她?将她一名弱女子关在此处叫天地不应呢?
恰在此时,有些红色果子掉下来,锁茵看了一眼,见它们皆是小小模样,像是血色珍珠一般,心道:难不成真要让我食此果吗?怎么可能?且不说此果她不识,就是这果的模样,她也未见过,实不得以下咽。锁茵忍不住来到被封的入口处,拍打石壁,喊了几声,终不得回应。这北方天气夜间越发寒冷,锁茵将所携带的包裹打开一看,只有两件衣物,并无其他。锁茵叹气道:“顾先生只说要我带一些布料,也没说要做什么,我虽不知何事,也没多心,屋子寻了半日,也不见有什么布料,便随手拿了两件旧衣。此地甚冷,这两件薄衫如何度的这寒夜?”想到此,不免又叹息起来,“不知如雪得知我不见了,会如何?”
锁茵将两件已无盖在身上,睡了一觉,夜间不时冻得惊醒。第二日,锁茵醒来时时,只听得几声鸟叫,除此之外,毫无动静。锁茵看了看紧封的洞口,心中明白,顾先生是不会蒋她放出了。锁茵起身九缸中污水喝了几口,然后便依旧卧在地上,抬头看着天。
不知过了多久,锁茵实在饿的很了,本欲以睡挨过,可是脑子却比平常清醒百倍,无可奈何,只得将地上的果子吃了,直觉酸甜,十分可口,奈何这果子吃了一些,也不解饿。可是眼下也无别物,有这一口,也是好的。
过了两日,天降了大雪,那果也不再掉了,锁茵眼见那高处的果子在积雪之中越发鲜红,可奈何就是不掉下几颗来。锁茵实在无物可吃,又见缸中之水又冻成了冰,她只等含雪咽入。锁茵见如此,心已死了大半,那顾先生未来,如雪未找到她,待顾先生来此,不是只能见她残骨吗?正绝望之际,一只死鹰掉了下来,锁茵爬起来一看,那鹰一动不动,伸手去摸,有些热气,看来是刚死不久,不知什么原因掉在此处。
何不吃了它?锁茵想道。自己已经如此,活一天是一天,在此存亡之际,什么也顾不得了,忽而想起顾先生给的一本《四国略计》中所言:天地之命在乎宇宙,人之命在乎人也;为义可抛命,为义亦可求命。人有忧,亦可无忧;命之一字,皆在其身。
锁茵恨下心来,食了死鸟。如此一来,锁茵早抛却早年的认识,无论食何物,都将其食入腹中,只为活命。不知不觉半年一过。
顾先生带着如雪和少晨来开了山洞,如雪一路上不停地问顾先生:“我家小姐在何处?”顾先生只是将手一指,几人看去,只见一人衣衫褴褛缩在石壁之下。如雪和少晨皆不敢相信,那人如何是马锁茵呢。那人似乎被惊动了,起身看向了他们,随即便疯了似地跑过来喊道:“姓顾的,我要杀了你,你一声不吭,将我关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你知道我怎么活下来的吗?”
顾先生笑道:“马姑娘实在是厉害,在此地居然真的生活了大半年,你绝不是一般人啊!”如雪看上一身肮脏的人,嫌弃地打量了几眼,实在难以置信。锁茵才不管他那套说辞,她在此处可真是过了这辈子最辛苦的日子了。她可是跟自己说过,见到顾先生,不管自己是以前如何乖顺,一定要将顾先生狠狠地骂一顿。正欲骂人,只听少旁边一男子试探性地问道:“二姐?”锁茵一看,原来是少晨,而他旁边站着的正是一脸复杂的如雪。锁茵瞬间泪如雨下,一把抱着如雪说道:“如雪,如雪,我可算见到你们了,我好苦啊。”如雪说道:“主......主儿?你怎......怎么弄成这样?”少晨也问道:“师父,我二姐怎么变成这样了?”顾先生笑道:“先带你姐姐回去吧,梓寒已经准备好一切了,马小姐先回去梳洗一番,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吧。”
锁茵听顾先生如此说,又想到自己一身脏乱不堪,实在不方便与他们说话,只好点头答应。几人回到住处,如雪伺候锁茵梳洗打扮了一番。待锁茵梳洗收拾好,吃了些粗饭,这才将这半年如何活下来一一说了,饥时以虫禽为时,饿时以雪水解渴幸,而身上穿着是厚实的狐裘羊毛,这才不至于太寒冷。说着,锁茵指着顾先生质问道:“我并无做错什么,你,你何必如此折磨我?将我一女子投在丛草不生的寒毛之地。你,你凭什么?”如雪也咬牙恨道:“顾先生,你为何如此?每每我问你我家小姐去了何处,你闪烁其词,只说将我家小姐送到一处好好锻炼。可是如今你自己说说,那算是个什么锻炼?”顾先生面色平淡地对锁茵说道:“我先时交给你那几本书,就是要你明白凡事动脑处理,善于权谋。可是你前生多尽了好日子,不曾挨过饥饿,受过什么苦,我将你送到那里,一要看你是否有放下面子的求生的意志,二是希望你能够经历苦难,习惯苦难。你平生多惫懒,希望你可以一改习性,强身做事。”锁茵听他的解释,有些理解,可是一想到那半年的苦难,心中又不免恼怒起来:“就算如此,也该事先问问我才是,怎么一句话不讲,便让我在那受苦楚。”少晨也有些气恼:“师父,我二姐遭此磨难,非女儿家该受也,您此事做的实不该啊。我二姐自小便是我父亲的掌上明珠,长姐更是舍不得其受半分委屈。”顾先生瞪了一眼少晨,面露几丝愠怒,说道:“小子目光短浅,你怎么不想,你马家几百人,如今剩下几人?还贪恋回去繁华不成?此等大仇面前,你姐弟二人还纠结女儿身,是何等愚蠢!你跟了我有三年,何止短目如此?”少晨听了,不敢再言。锁茵叹息道:“这半年,我也着实想了许多,我马家遭此大难,说到底,我也有责任。若非我识人不清......事后,我却懦弱至此,只有满腔怨恨而无所为,实是不该。”忽而抬头看着少晨说道:“少晨,二姐不好,此前不但自己无所作为,还想着让你不要找事,我整日强颜欢笑,不愿低下身段让人看出,如今吃了死鸟虫蚁,也明白了面子算什么?女子又如何,谁人能有千年寿命,弹指之间,生命即逝。我们既有如此大仇,就该报个痛快!”少晨听他二姐如此说,震撼之余,不免欣喜起来:“二姐,果真要与弟共谋复仇?”锁茵点了点头。
如雪见他姐弟二人如此,有些不解,问锁茵:“主儿,你莫非真要找王爷报仇?”锁茵说道:“我二人当日遭慕凌云赶尽杀绝,亏的罗家兄弟相救。可是我院中其他无辜之人皆遭到他毒害,此为一仇!我哥哥与他有兄弟之称,他为一女子,设计害死我兄,此为二仇。此二仇皆为生死仇恨,我却懦弱至此,每每夜间想起,泪湿头枕。而今,我亦然明白,不讲天地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他该有甚报应该有我等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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