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卿瞥了她一眼:“这话你今后就烂在肚子里,不要说给第三个人听,记住了吗?”
浸月了然,“奴婢记住了。”浸月心想,小主既然这样嘱咐她,就表明小主心中其实也是明白的。只是宫苑深深,有的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好得多。
浸月继续帮罗卿敷药,看着罗卿背上横七竖八的血痕,浸月心疼着,也难怪苇尔看着会忍不住落泪,“都已经三天了,小主背上的伤怎么还不见好?这打的也太重了。”
“足以见得皇后她们对我真是恨之入骨。”罗卿冷冷地说,语气淡漠,仿佛受伤的并非是自己。
“小主何曾主动招惹过她们,如今要遭受这样的凶险……”
浸月碰到痛处,罗卿痛得一抽,差一点疼得哭了,强忍住眼圈里的泪:“浸月,你我并非头一天入宫,这样的境遇原本早该习惯了。”
“可这样的日子如何才能是个头?小主也要懂得反抗才对。”殿内只有罗卿和浸月两个人,浸月便将心里话说出来。
眼睛里的泪光已经淡去,罗卿目光清泠,“反抗是一定要反抗的,只不过不是现在。”
“小主在等一个什么机会?”
罗卿的眼神忽然变得坚定起来,似乎是盘算已久,连浸月也从未见过罗卿这副样子,“总要等到皇后她们按捺不住,对我下杀手的时候再反抗,才能永远断绝了她们的后路。”
所谓欲擒故纵,斩草除根。
罗卿似乎是已经有了计划,说到这,浸月忧心忡忡地说:“小主可不能以身犯险啊!”
“浸月,你是聪明的人,也是我最信任的人。”浸月给罗卿上完药,罗卿慢慢坐起身,拉着浸月坐在自己身边:“难道你还看不明白吗?我在这宫里风光也好,落魄也罢,总有的人是容不下我的,难怪我刚一进宫太后就对我百般强迫,因为太后心里明白,这终究是我以后的路,早晚是要踏上去的。”
“小主……”浸月堪堪唤了一声,哽咽了,眼前的罗卿年龄比她还要小,入了宫门就要经受这些穷凶极恶,可是罗卿没有抱怨,也没有退缩,浸月下定决心,“小主放心,奴婢会拼死了护您周全,奴婢这条贱命,若是能帮得上小主,小主随时拿去便是。”
宫里最能显出世态炎凉,可也有真心相待的时候,罗卿和浸月四手交握,此时的灯影轩殿内清冷,倒也能让人觉出一丝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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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康宫。
太后一早备下了午膳,菜品不多,亦没有过多繁杂的样式,清蒸鳜鱼、鸡丝黄瓜、龙井竹荪和香甜酥脆的红豆金丝小卷。
皇上与太后同席,皇上尝了一筷子鳜鱼,说道:“皇额娘这里备下的菜色不多,倒也精致。”
太后吃着碗中的竹荪,“皇上一向推崇节俭,哀家的份例虽然有余,可也不喜欢铺张,每餐能饱食便好,菜做多了也浪费。”
皇上与太后一边吃一边似闲聊,“哀家去圆明园这些时日,听说恬贵人身体好了?”
“朕已经晋了恬贵人为嫔。”
太后连眉眼都没有抬起,喝着碗里的汤,“后宫嫔妃即便是再得宠,也要有孕或有功才能晋封,富察氏既无孕也无功为何晋封?”
恬嫔怀孕又小产,这件事皇上是事后才知道的,叫了太医院的吕崭岩来把脉,吕崭岩欲三缄其口,但是皇上面前终是不敢有所隐瞒,便如实说了,皇上对此事存有疑惑,正暗中派人调查。皇上想了想,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恬嫔与和嫔在潜邸时同为侧福晋,朕想着如今也应一视同仁。”
太后喝完一碗汤,用帕子抹抹嘴,徐徐说道:“对待后宫的确应该雨露均沾,厚此薄彼怕会引出祸端,恬嫔晋封便晋封吧。”
“谢皇额娘宽宥。”
布菜的是太后身边的恩宁姑姑,太后看到恩宁,便想起了罗卿,说道:“哀家原本是叫了全贵人侍膳的,只是她前几日被和嫔与平贵人责打了,现在有伤在身,不便侍膳。”
“这件事,朕听皇后说过了,全贵人犯了错,和嫔她们略施小戒。”
太后冷哼一声,皇上顿住了,放下手中的碗,太后接着说:“皇后就是这么跟皇上禀明的?哀家可是听说全贵人被打的已经三日下不来床,这便是皇后所说的略施小戒?”
皇上把筷子一把扣在桌子上,神色变得严肃:“竟有此事?”
太后用完了膳,恩宁给太后端来漱口茶,太后轻轻吹凉漱口茶:“全贵人所受责罚是否过重,哀家不想过问,全贵人是哀家的侄女,哀家也不便过问,后宫是由皇后掌权,凡事由皇后主事,皇上也别过多干涉了,只是得了空闲,去看看全贵人吧。”皇上与太后用完晚膳,漱过口,再用白芷、当归煮过的温水洗了手,“朕下午叫来了军机大臣长龄和瑞亲王来养心殿议事,一同接见和卓部落的使臣,晚些再去探望全贵人。”
皇上从寿康宫离开,元庆在一旁随侍,弯着腰走过来,试探地问道:“皇上,议事的时辰还早,恬嫔娘娘刚刚派人传话,娘娘在养心殿外等您。”
皇上沉思,默然不语。元庆又试探地问一声:“皇上?”
“你先回去回话,说朕晚一些回去。”
元庆领了命先回养心殿传话,这时候身边的苏衡走过来,问道:“皇上可是要摆驾储秀宫?”
皇上摇摇头说道:“不去。”过了一会又说:“你去把朕收藏的少年牵羊钟,赏给全贵人。”
苏衡以为自己会错了意,向皇上确认道:“皇上,那座铜镀金少年牵羊钟是英国使臣进贡的,您一直珍藏在三希堂,摆在书房的案台上,可要赏赐给全贵人?”
皇上没有回答,而是默认了,“再送去一些人参三七粉和薏仁生姜粉,用于消肿和祛疤。”
“奴才领旨。”苏衡回答,领了旨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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斋宫,暖阁佛堂。
平贵人陪着和嫔来礼佛,《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诵过三遍之后,平贵人又拜了拜送子观音娘娘,二人才从佛堂离开。
彤贵人怀孕,平贵人作为潜邸的老人自是求子心切,和嫔关切道:“我前不久刚得了一尊送子娘娘,已得住持开光,一会差人送到你的丽景轩去。”
“多谢娘娘记挂。”
正说着话,只见一小队人急匆匆地从身边走过,各个手中的托盘都拿着锦盒,里面有食盒还有药盒,平贵人叫住为首的太监:“这么多东西,要送到哪去?”
“回平贵人的话,是奉了皇上的命,送去灯影轩的。”
平贵人一听,脸色便沉下来,眼看着一小队人从眼前经过,去往灯影轩的方向,“娘娘,看来皇上是又想起灯影轩那位了。”
和嫔心里隐隐不安,“皇上送去那么多补品和药品,想必皇上已经知道她受伤了。”
“皇上既然已经知道了,却没有责问我们,看来是皇后娘娘罩住咱们了。”
平贵人说的不无道理,“眼下灯影轩那位是和皇上有了嫌隙,咱们这么故意为难她,皇上才没有降罪,可若是皇上真的又想起她了,那……”和嫔说不下去,看向平贵人,二人对视,平贵人目光一沉:“娘娘,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们若是让她缓了阳、复了宠,只怕皇后都罩不住我们了。”
“你的意思是……难道?”和嫔有些犹豫,“可不知皇后娘娘意下如何?”
平贵人目光凌厉起来:“娘娘且宽心,皇后娘娘早就布好了局,只差咱们这一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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