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5章:棋子(1 / 1)月出天子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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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平川稳定了秦旭的情况,出来刚好看到百木押着阿昭出去,他走到铜盆前,边净手边问,“就是那丫头犯的错?”

殷婳起身朝他走过去,“舅舅建立鬼渊意在为南疆诸军选拔培养精英将才,岂料这些年从鬼渊走出的学员一代不如一代,譬如刚刚那个阿昭,让她罚跪一夜都怕得磕头求饶,半分骨气都没有。”

陆平川摘下干帕子擦手,“鬼渊是由秦勇将军设立的,但南疆的一切都是陛下的,陛下想让谁进鬼渊,想让谁成为每年一度的学员魁首,只是一道口谕的事。毕竟从鬼渊出来的,起点比别人高,随随便便都是六品武官,一杯好羹,谁都想分。”

“本是选贤任能的制度,搞到现在竟成了谋取私利的手段,陛下真是英明,”殷婳无可奈何地哂笑一声,“也罢也罢,不提他了,秦旭他如何了?”

陆平川说,“药效都压住了,他伤势恢复得不错,再有三天就能行动自如,但还是要留意外伤。殿下不惜代价都要救活他,打算将他放在棋盘的哪个位置?”

殷婳透过一层床帐看到里面侧卧的背影,他安安静静躺着,像是睡熟了,尚未完全长成的身子瘦弱而单薄。

“别让阿昭伺候他了,”殷婳避开陆平川的话,她能抓住秦旭细微的动作,确定秦旭是在装睡,莫名不想当着他的面把话挑明。

陆平川回头往床榻方向看一眼,了然于心,“他已无碍,殿下可放心离开。”

殷婳举手向陆平川一拜,遂要离开,装睡的人此时坐起来,伸手撑开床帐,柔光中的亵衣淌着一层炫目的白芒,却抵不住他眼中坚毅决绝的眸光,“棋子。”

两声铿锵有力的话音打破屋内的寂静,陆平川和殷婳齐齐回头看向他。

秦旭双手撑着帐子,屋里站了两个人,他只盯着殷婳看,“我、愿、为、棋。”

殷婳怔愣住,听到身边陆平川长长地吸了口气,两人皆没料到秦旭会如此干脆果断地说出这四个字,他明知被人设局利用,没有气恼,没有怨恨,反而放弃了傲气,甘愿沦落为别人的棋子。

陆平川沉默良久才问,“小公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秦旭点头,目光一直种在殷婳身上,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饶是阅人千面的殷婳都看不明白了。

殷婳走到秦旭近前,倾身端详他的脸,染了几滴血的衣襟随之垂散,近看像是点了几滴红梅,那是秦旭抓她衣襟时留下的罪证。

“你说你要灭北晋,本殿没这本事,但为你阿爷阿娘报个仇,本殿还是信手拈来的。”

殷婳捻住秦旭下巴,身体好转的小狼崽子开始试图躲避她的挑拨,殷婳指尖一空,微不可见地停顿一下,改为压住他发顶,揉猫儿似地揉他,故意跟他唱反调。

秦旭抬眼飞快瞥她一眼,面上表情很淡,眼中的控诉之意却快溢满出格了。

殷婳抓起秦旭乱蓬蓬的头发,捋两下,心情瞬间好了不少,“你别急,有你起作用的时候。”

……

宫里的小太监们最近日子都不好过,他们的干爹被圣人免去了监门卫的调度权,心情正是糟糕的时候,处事圆滑的底下人都不敢轻易在他面前晃悠。

康盛平日里只要情绪不佳都会找杨文华发泄,今儿却安安分分守在九龙渠巡查施工情况,倒也不是因为他突遭贬职,身份地位不如从前,才不敢寻杨文华,而是因为明日就是太子册封大典,杨文华在礼部忙得不可开交,他不方便约人见面。

他虽然常伴圣人身侧,论恩宠,十个杨文华都比不过他,但关键时刻他还是懂得分寸的,便打算册封典礼过后再好生算账。

他的干儿子福禄跟在身边,脸上五根手指印还没完全消除。

康盛拢着暖手套踏行在渠岸边,瞥见福禄脸上的手指印,火气上来,“瞧你那出息,连个女人都打不过,活该吃哑巴亏。”

福禄摸了脸,委屈地说,“我哪知道她会武功的,光看着纤细软弱,打人是真的疼。”

康盛哼声道,“你是色胆迷了心窍,殷婳身边能有泛泛之辈?正所谓越是美丽的东西越危险,你仔细些。”

福禄不甘心,说,“反正圣人要杀殷婳,他身边儿的婢子迟早得死,还不如趁早抓两个活的来玩玩。”

“那也得看时候!”康盛走两步,想到殷婳那张脸,渐渐生出歹念,“他的婢子长得是好看,但称得上极品的,还属他自个儿。”

福禄睁圆了眼睛,“义父,他可是男儿身,作践不得。”

康盛问他,“你院子里的玩物还少么?”

福禄讪讪回避,康盛拂过胸口的刀伤,眼睛眯得细长,“我胸口这道刀伤是拜他所赐,若没有他刻意将刺客引过来,我定能全身而退,仇我是记下了,来日再向他讨要。”

福禄歪着脑袋看他,“话说回来,那三个刺客简直不识好歹,让他们先杀杨文华再杀殷婳,他们倒好,不顾家人的性命,反过来追着您砍,我看他们是嫌家人活得太舒服了!义父放心,我已经派人把他们家人都做掉了,杨文华想查也死无对证。”

康盛转头瞪他一眼,举手甩他一脑门,薄怒斥道,“事先让你把人驯得听话些,现在好了,刺杀任务不成,害得我被圣人骂了一顿。那该死的席太子又进宫落井下石,说什么我办宴席防卫不周,让他受了大惊吓。圣人本就在气头上,让他一挑拨,圣人一怒之下夺了我手中的兵权,实在可恨!”

“义父莫恼,圣人只是顾及席太子的使节身份,不得已委屈义父,等使节离朝后定会给义父官复原职。”福禄谄媚恭维,祸水东引,“说到底还是杨文华的错,他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在九龙渠安插细作,密谋陷害义父,白眼狼不识旧时恩,他就是忘恩负义的小人,义父可要狠狠治他!”

康盛冷蔑道,“跳梁小丑,要不是留着他还有用,我也不会抓他三个兄弟到宴场演一出傀儡戏警告他!”

福禄忧心道,“可是,这样的话,他必然有所察觉。”

“察觉又如何?我照样能玩死他!”康盛停在死人坑前的高岸上,俯瞰着满坑的尸体,目光落到一对被竹竿子贯穿的尸体上,眉头倏地皱紧,“谁做的血滴漏?”

福禄转转眼珠子,“据说是一个不守规矩的黄毛小子招惹了第九支队的府兵队正,让那队正一竿子连母带子一并捅穿了,搁在死人坑里等血流尽,第二日就断气了。”

康盛举手掩住鼻子,眉心皱起深川,“太残忍了,赶紧叫人把坑埋掉!别叫不该看到的人看到,免得徒增是非。”

福禄作揖,“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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