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最后一个客人,小荷长吁出一口气。她抬头打量天色,淡粉的晚霞铺满半个天空,分外静谧温柔。
“小荷快来,我们把碗筷收拾了。”白嬷嬷的叫唤声从后院传来,小荷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应一声向后院去了。
考虑到客人晚归可能会不便,陈兮的生辰宴只包午饭。经过一个上午的忙碌,陈家人一致决定晚上就擀点面条随便对付一下。
陈兮和徐氏终于得闲坐在屋里清点礼物了。胡家和林家都是礼数周到的诗书人家,虽然胡小胖和林樱都送了贺礼,各家长辈们也各自添了自己的心意。
胡家送的是一只点翠银簪,做工很精致,看得出来有些年头了。这应该是胡老夫人的旧物,毕竟胡家不富裕,这番心意也是足了的。
徐氏让陈兮小心收好,如今陈兮年纪也不小,也该自己管自己的东西了。
林家应该是林家老婆子备的礼,这般俗务林山长是一概不管的。徐氏打开,却是一架水墨绣小屏风,针法缜密,灵秀古雅。
“好漂亮。”陈兮小心拿过细细观赏,徐氏笑道:“早听说林婆婆是扬州来的,想来这应该是扬州刺绣了,果然不凡。”
杨绣,陈兮摸着那绣面,这似乎不是只用了一种针法,而是多种针法结合绣成。
可惜她和母亲刺绣都不行,若是姨母在定能辨认出。
小徐氏还在闺中时刺绣便是远近闻名的,还曾拜一位手艺高超的苏州绣娘为师。扬州刺绣和苏州刺绣属于同一门类,想来姨母应该会有所了解。
不过这以针代笔、以线代墨的风格倒是让陈兮很感兴趣,这小屏风看起来很新,像是完工不久,难道是林婆婆亲自绣的?
这般想来陈兮是真的有些感动了,刺绣这种东西极费心神,年轻绣娘坐久了尚且熬不住,林家婆婆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竟然赶制出这般精品送给她。
“娘,过两天我去拜见林家婆婆感谢她。”徐氏显然也想到其中不易,赞同的点点头:“是该如此。”
“这是谁送的?”徐氏拿起一个简朴的黑色盒子,递给陈兮。陈兮用指腹轻轻摩挲着盒面,心中隐隐有答案。
看到里头的东西,娘俩都有些吃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盒子里竟躺着一块墨玉。
陈兮并不是没有见过墨玉,但大多是白玉上天然带了些许墨痕或是墨点,即便如此价格也很是不菲。
盒子里这块墨玉竟然黑如纯漆,细如羊脂,致密润泽。若不是陈兮和徐氏都见过些世面,差点就会以为这是块普通的黑石头。
“这…”徐氏都有些结巴了,作为徐府嫡长女,徐氏见过的玉石也是不少的,却从没见过这般成色的墨玉:“这真是墨玉?”
陈兮拿起玉石,果真细腻光滑,入手冰凉触感极好。她将玉石放下,叹了口气。看来孟攸家家境真的很好,也许是自己无法高攀的门户。
“若真是墨玉,我们是不是得还回去啊,这太贵重了。”徐氏反应过来。
陈兮将盒子盖子盖好:“等等看吧。”
等等看,等她再更了解他,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再决定这件礼物的去向吧。
若是…
唉,想找个称心如意的夫君怎么这么难呢。
想来这世间女子大概都曾想过高嫁,前世的陈兮也想过,但是对于今生的陈兮来说,那些都太过虚幻,也太不可靠。
现在的陈兮想要的,是一份她既能牢牢抓住,又能随时抽身而出的亲事。摆在第一的,不再是她未来的夫君,而是陈兮自己和她的家人。
可是若要陈兮就这样直接放弃孟攸,陈兮心中还是不甘心的。
她想着,再花点时间打探一下吧,现在看来,孟姣是孟攸的姐姐反而是意外之喜了。
“小黑,你以前的主人喜欢什么呢?”陈兮将那块墨玉放在手心,对着它喃喃自语:“希望他值得我付出这些时间和精力吧。”
小荷从窗外走过,正看见小姐举着一块黑石头自言自语,她摇摇头,已经对陈兮的各种奇怪行为司空见惯了。
另一边,孟家姐弟正在回家的路上。孟姣看着前头沉默寡言的弟弟,嘴角上扬。
好啊你,孟攸,在家总装小老头,总归还是有情窦初开的时候。这回你算栽我手上了。
孟攸突然停下了步子,后边的孟姣差点撞他背上。
“你怎么认识陈姑娘的。”
哟哟哟,陈姑娘。
“我怎么认识的不重要,你怎么认识的比较重要吧。”孟姣促狭笑道:“要是被母亲和祖母知道了,你可就有麻烦了。”
孟攸转身,眸光沉沉:“这事不是你想的那样,希望你不要去做一些多余的事。”
多余?这小子,威胁人的技术还是一如既往地烂。少女叹了口气,拍拍自家弟弟的肩膀:“看在兮姐儿的份上,我就不在意你对姐姐大人的冒犯了,你把你屋子里那盆花王送我,我就帮你瞒下这事。”
孟姣说的是孟攸养的墨菊,品种不稀奇,但是不知他怎么养的,那盆墨菊养的极好,红中带紫,紫中透黑。花芯厚实,花瓣如丝,花色如墨。一年四季都有开花的时候,去年在府中花会评了个花王。
孟姣倒不是稀奇那一盆花,只是拿到他人珍爱之物,是她为数不多的乐趣了。
“我听说,江公子不日便要上门提亲了。”孟攸对大姐的话毫无反应,反倒提起另一桩事来。
前些日子孟夫人给孟姣定下了亲事,是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孟姣很是不满,却拗不过家里,心中憋着气近日行事便越发无法无天起来。
孟攸原本只是在小厮他们闲聊时听了一耳朵,这会儿拿这桩亲事来给孟姣添堵了。
“啪”孟姣是直接抽出鞭子上手了,一道鞭影狠狠打在孟攸身旁的砖瓦地上,留下一道浅浅鞭痕。
孟攸躲也不躲,看着自家老姐气青的脸,一字一句道:“你若想去母亲祖母面前多嘴,尽去便是。我也不必给你掩盖你常去桐阳书屋的事了。”
少年转身离去,留孟姣呆呆站在远处。良久,孟姣才缓缓收起鞭子盘回腰间:“臭小子,你看我以后还给不给你绣帕子!”
思及孟攸刚刚说的话,孟姣眼前浮现出一个傻笑的青年男子。
罗奉恒这呆子!要不是他家境太低…孟姣恨恨地跺一跺脚,快步上了一旁孟家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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