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混沌。
“兮儿,兮儿。”母亲轻柔的呼唤犹在耳旁。
母亲,陈兮一想到这个词,不由鼻子一酸。她努力睁开眼,想再看一看母亲的样子。
二十年前她嫁入薛府后,父亲悲愤交加,怒其不争,就此一病不起。而母亲伺疾在旁,听丫鬟说来过两次却都因婆母的刁难难堪而去,而她那时,正软禁于小院之中日日受着那白氏的冷嘲热讽。
再后来母亲也去了,自己深陷这后宅,连母亲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陈兮上半生一直在亲人疼宠下长大,后半生却因所嫁非人受尽折磨。
眼皮一抖,陈兮猛地睁开眼,坐了起来:“娘!”
撞入眼帘的是一方月白绣花床幔。这粗粗的针脚,这配色,还有那歪歪扭扭的鸭子,分明是她十岁那年在母亲的帮助下绣成的。第二日她就得意洋洋的挂在了自己的绣床上,直到得了姨母亲自绣好的一张精巧的青鲛帐,才换下来压在了箱底。
这是怎么回事?这绝对不可能出现的东西怎么…陈兮环顾四周,这里分明是自己生活了十五年的闺房,自己朝思暮想回来的地方。
“兮儿,感觉好些了吗?”一娴雅妇人端着茶盘推门进来。还没放下茶盘就被小小的身体扑了个满怀。女童稚嫩的哭音在耳畔响起:“娘!”
“这是怎么了?可是头还痛?”徐氏慌忙放下茶盘,伸手去探女童的前额。陈兮抱着母亲的腰不放手,一个劲往母亲怀里钻。
娘的温软怀抱,温柔的抚慰,浅淡的栀子香环绕着陈兮,一切都是这么美好真实。
如果这是梦,就让她永远留在这里。
徐氏扯了几下,没扯动怀中小人。她颇有些哭笑不得,只得抱着这缠人精哄道:“别闹了,你可猜猜谁来看你了。你外祖母听说你病了,带着你表弟桓哥儿来看你啦。”
桓哥儿?陈兮眨眨眼,眼前浮现一个英武少年的笑脸。她不动声色的打量自己的身板和周边环境,若有所思。
生病,印象中自己确实在十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是夜里贪凉所致,外祖母确实来看过自己。
外祖母来了…外祖母!陈兮抿唇,猛地站起来,撒腿就朝外头跑去。
“你这孩子!披上披风!” 徐氏焦灼的声音在后头已经隐隐听不到了。
陈兮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看着一路上一草一木,摆设装潢,无不是自己印象中的样子,只是比自己印象中新了一些。
在她过去的三十五年的生命中,她家风甚严,一直秉持着大家闺秀的作派,连走路都未曾大步过。可是如今,她在家中飞奔,心中却感到了无比的自由。
她在院中那棵老梨树前停了停,摸摸它的树干,随即加快了去往花厅的步伐。
此刻陈兮脑中心思百转千回,个中滋味复杂难明:难道自己真的回到十岁那年了?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自己真的回到十岁那年,那她绝不会重蹈覆辙,再受那姓薛的蒙蔽!
十岁,还有五年,她陈兮这次,定要过出自己的锦绣人生!
徐氏匆匆拿着兔裘披风在后头跟着,这孩子!不过想到陈兮从小跟在外祖母外祖父面前长大,感情最是深厚,她这般急切倒也情有可原。
女儿亲近外祖母,徐氏心中是欣慰的。只是徐老夫人这次来,也并非单纯为了看兮姐儿。徐氏的目光在自己肚子上滞留片刻,极浅极淡地叹了口气。是她不孝了,还劳烦母亲和弟妹。
“夫人。”白嬷嬷低声提醒了一句,徐氏应了声,方提步缓缓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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