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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时逸这一晚上睡得并不踏实。
环境幽闭心情郁闷是一方面,关键是做的梦太过荒诞。
梦境之中,他身处一座绝壁之上,探出头看看,云雾就在脚下环绕,也不知道有多深,看得人心惊肉跳。
再转回身,发现空地上摆着一张棋桌,一个老头儿正盘膝坐在桌前打谱。
当看到老头儿的脸时,陈时逸失惊地差一点叫出声来。
那赫然是隔壁牢房的张麒瑜!
与邋里邋遢疯疯癫癫的形象迥然不同,眼前的张麒瑜身披黑色长袍,鹤发童颜,颇有些仙气飘飘的意思。
“老爷子,这是什么情况?”
陈时逸瞠目结舌地问道。
张麒瑜专注眼前的棋盘,也不做回应,只是招了招手。
陈时逸懵懵懂懂地走上前,本以为在这么意境的地方,老头儿会下更加应景的围棋,不想却是象棋,再普通不过。
只是看了一眼棋局之后,陈时逸便深陷其中。
后世陈时逸的爷爷就是国手级别的人物,在陈时逸很小的时候,每天除了逼着他辨别草药,还有一件事便是下棋。
“人生如棋,或者说棋如人生。”
“一局棋从起手到终了,大到影射人的一生,小到一件事的始末。正所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那不单单是指棋,而是你的每一个决定都会影响到自己未来的命运。”
“记住,输棋并不可怕,但不要以同样的方式输第二次,人生也是如此。”
这是陈时逸爷爷的原话。
幼小的陈时逸当年并不能理解其中的深意,直到后来才明白这番话看似简单,实则蕴含着哲理。
此时的陈时逸无暇回首往事,他被眼前的棋局深深地吸引住了。
作为先手的红方子力已经捉襟见肘,而且陷入困局,一时间难以形成有效的攻势。
反观黑方却是布局精妙,攻守平衡,游刃有余。
“看出什么了?”
梦境里的张麒瑜全然没有了倚老卖老尖酸刻薄的架势,反倒是一副和蔼可亲的长者形象。
陈时逸眉头紧锁,若有所思道:“看似已成定局,实则暗藏杀机。”
“哦?”张麒瑜挑了挑眉头,“说来看看。”
陈时逸指了指棋盘,“红方在边角处的这匹马看起来像是被黑方断了去路,但如果盘活了,就是最好的杀招。”
老头儿的眼底先是浮现出一丝惊讶,继而是赞许,“接着说。”
“如果是我来下,”陈时逸并没有动棋子,而是虚点了一下,“我会舍弃这个卒,先用炮佯攻左路,黑方必定回防。然后用车叫杀,逼迫黑方对子。”
“黑方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对掉。这么一来,边角的马就能盘活,只需要再跳两步,就能形成绝杀。”
张麒瑜按照陈时逸的思路,推演了一下,果然如陈时逸所说,忍不住叫了一声“原来是要连续弃子,妙啊!”
他把手里的棋子放下,慢慢地站起身,眼神中似有无限喜悦,缓缓道:“老夫在世间已无敌手,就因为破不了局,以至于心境受困,始终无法由神转圣。”
“今天得你指点,总算是拨云见日。”
说着神情又变得落寞,长叹一声道:“只是这棋局虽然破了,但终究不是自悟,由神转圣的路算是彻底断绝了。”
“也是我张麒瑜命里注定无法成圣,罢了,罢了。”
陈时逸以为老头儿又犯病了,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但那种失落感却是让人看着有些心酸,赶忙安慰道:“老爷子,一局棋而已,不必那么认真。”
张麒瑜再转回头时,又像是换了一个人。
庄严肃穆,不怒自威,身上的长袍,头发胡须居然无风而动,顶着阳光看过去,整个人像是天神下凡一样。
“我张麒瑜一生纵横天下,垂暮之年受你指点,破掉天象棋局,虽无法入圣,也算是得偿所愿。”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你我相遇算是有缘,既然你有拜我为师之意,我就收你为徒,传授你无上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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