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自己是没戏了,可就在夜半三更,辗转难眠的时候,齐啸远来了。
换了是其他人,昨天被折腾地死去活来,今天怎么也得卧床休息,可这位北征军大统帅硬是迎接完太子之后,又‘开会’到了深夜,还能来看陈时逸,体质实在非人。
来这种地方,堂堂北征军大统帅身边居然连个护卫都没带,直接让狱卒打开了牢门,迈步走了进去。
“能不能劳驾你起来,让我躺会儿,”齐啸远面容疲惫,略显歉意道:“实在是累了。”
陈时逸开始以为那是齐啸远惯有的亲和感,后来才发现只是对他信任的人才会这样。
他站起身让出了床铺,齐啸远丝毫没有嫌恶的意思,直挺挺地躺了下去,“床很硬啊,和军营里的行军床差不多。”
很难想象北征军的大统帅居然会在一个死囚的面前如此的放松,连齐啸远自己也觉得奇怪,自嘲了一句,“跟你这死囚在一起还挺自在,至少不用端着架子走到哪儿都是一副臭脸。”
陈时逸也弄不清是不是该荣幸,揶揄道:“你这么晚来,不会是想体验一下牢狱生活吧?”
齐啸远也不做回应,只是看着屋顶,忽然变得恼怒起来,“真他娘的!”
“一帮子狗屁不懂的家伙也敢妄议北征,更可笑的是齐啸忠居然说要博采众议。行军打仗不是过家家,是要死人的!”
陈时逸乐了,“怎么,被太子训斥了?”
“那到没有,”齐啸远摇头,“虽说他是太子,但我才是北征军大统帅,最起码的分寸他还是有的。不过……”
看着齐啸远皱着眉头,欲言又止的样子,陈时逸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还没等我提起赦免你的事,太子先一步说明天要去县衙,还说什么一是考察民情,二是帮皇上提前勾决犯人。”
“最气人的是那个王八蛋南乘风,只知道谄媚,还一个劲儿地怂恿齐啸忠,真他娘的!看着都恶心!”
齐啸远平时鲜有脏话,看得出他是真的生气了。
陈时逸一阵郁闷,“意思是我死定了呗?”
“先别说丧气话,”齐啸远安慰着道:“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齐啸远不是不懂感恩的人,这份情一定是要还的。”
“你的家人在哪里?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我去!”
陈时逸愤然叫了起来:“这跟死定了有什么区别?”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齐啸远郁郁地叹了口气,“肯定是南乘风这王八蛋把你给我祛毒的事情告诉了齐啸远,他现在认定你也是个威胁,打算除之而后快。”
“这事不能怪你,”陈时逸多少有些烦躁,“要是我没遇上,你被毒死了只能算你倒霉,遇上了就没有不救的道理。”
再想想自己的际遇,更是感觉冤得慌。
如果是换了21世纪,弄丢了东西顶多算是失职,就算是东西再贵重,也够不上死刑,顶多判个几年。
到了13世纪,居然要被砍头,这也太操蛋了!
齐啸远有些躺不住了,坐起来道:“现在唯一的希望是能找到真正的盗马贼。”
“笑笑一直在狱臣那里查阅你的案宗,还去了现场。不过说实话,这件案子被定成了悬案,能找到盗马贼的希望不大。”
听他这么说,陈时逸心里又升起了希望,“要是我能破案,找到盗马贼,是不是就能被释放了?”
“应该可以,”齐啸远皱了皱眉,“可你身居这牢狱之中,明天齐啸忠就要勾决……”
“你一定有办法拖住他,”陈时逸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除此之外,你还得想办法让我出去,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
齐啸忠盯着陈时逸看了半天,像是最终下了决心,“塞北镇的知县和狱臣欠我的情,让你离开这里去查案不是难事。”
“如果你趁机逃走我也能理解,权当是我齐啸远报答了你的恩情了。”
“只是你要答应我,一旦你决定要逃走,以后就永远也别再让我看见你。”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姓齐的小子好像很信任你啊,”隔壁的张老头儿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啧啧有声道:“连让你出去这种事都敢答应。”
“要是你小子真的跑了,可不光是他一个人要倒霉,就连知县狱臣都要跟着被问责,这下可有的看了。”
陈时逸有些气恼,“我像是那种背信弃义的人吗?”
“像,”张麒瑜嘿嘿地笑,“任谁离开这倒霉地方都会想着逃走的。”
陈时逸气结的把自己砸在床铺上开始睡觉。
老头儿看着陈时逸的背影若有所思,良久,才神情黯然地轻声自语,“心念,难道是你派这小子来救了你的儿子齐啸远?”
“又或是人们常说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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