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跟浦家正面开战,军势够不够,单是以下克的恶名就难以承受,备前国人也不会顺从,看着宇喜多直家一个昔日豪族,骤然登临高位。
万一尼子军趁着内乱杀入备前国内,岂不是辛辛苦苦为别人忙活一场,
他盘算归盘算,却是不敢轻举妄动,更不能让外人知晓,胡乱传扬出去。
宇喜多直家详装大吃一惊,怒道:“攻打备前国?胡言乱语,就算是国内现在松田氏、金光氏两家豪族猖獗不逊,未得主公军令,怎能够随意开战。更何况,我军大战才罢休,兵卒未得休养,那里还能在穷兵黩武。”
转过头来,勉励楢村玄正:“前去东海道沿路,既然匪患众多,那就暂且不要去了,只在堺内选购一些货物就好,价格虽然贵许多,那也比白白害了部众的性命要好。”又吩咐消息小西隆佐:“近畿以外通商艰难,还是得麻烦先生出面,代我去同堺内的豪商们洽谈,争取一个合适的价格,我在这里先行拜谢了。”
说完又是拜行一礼,小西隆佐不敢生受,赶忙起身回拜,点头答应一定全力以赴,只是相请儿玉党发还自己被抢占的店铺,好回去跟千利休复命,这自是无有不可。
一大早谈到现在,该解决的问题都已经解决。日将正午,宇喜多直家下午另有安排,没像往常一样留诸人在御馆内用饭,只叫长船贞亲代自己好生招待诸人,众人於是纷纷告辞而去。
宇喜多直家又在评定室内待了会儿,拿出地图,琢磨着长船贞亲、冈家利想要打回备前国的意见。
正如霸王项羽所言:“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关中距离楚地何止千里之遥,尚要荣归故里。
备前与备中两国之间,可以说是近在咫尺,经山城距离乙子庄,满打满算就是百多里远,思念家乡内的亲人故友,并不奇怪。
更何况,如果能够夺取宇喜多家的旧领,将整个备州远滩连成一片,召集起家中当年的故旧,对于他自己来说也是大有好处。
思考多时,利弊来回盘算,终究拿不下主意,且放下来,等美作战事结束以后,再做计较。
他昨夜没睡,暖洋洋的日头从堂外照射进来,晒在身不由困倦。轻轻地打了个哈欠,一抬头,吓了一大跳。
明石景季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转了回来,大约见他直直发愣,没有打扰,自己找了位置坐了下去,等着宇喜多直家回神过来。
心知他必然有事,宇喜多直家颇为惊讶,为何对方刚才不说,问道:“监物大人?有甚么事儿不成?刚才不说,这时候又回来。”
“和泉守,我有事情想要同大人商谈,事关重大,不可外入六耳。”明石景季拧起眉头,指了指扈卫堂的国富贞次几个旗本武士,郑重其事地说道。
宇喜多直家愣了愣,晓得他跟备中国内的豪族关系相处尚可,莫不是听见了什么不好的风声?这备中东三郡内有人想要作乱不成?
於是挥手让国富贞次几人退下,不禁也严肃起来,道:“人已经屏避,现在还请明石监物教我?”
明石景季犹自觉得不保险,起身往前凑了几步,小心翼翼地向外张望两眼,见的确不见有外人在场,这才压低声音,满怀担忧地说道:“和泉守昨日回城,我就想过来叙谈此事,只是一直没有得到机会。您不在城中的这些时日里,发生了许多事情。”
宇喜多直家颇为诧异,不过他现在好歹也算是一方大名,养气功夫越发长进。面色不动,稳如泰山,一点不见惊讶,先请明石景季入座,而后才徐徐说道:“监物请讲。”
“第一件事,到算件喜事。”事分好坏,明石景季此回是来进言状告,所以还是愿意先说点让人心情舒畅的事情。
“哦?不知这些时日来,何喜之有?”
“和泉守命我照管清水宗则、宗长兄弟。每有捷报,小人都依照大人的意思,第一时间通告他二人,原先是爱答不理,后来听见中岛元行在石川久智的相助下受赏,而清水宗治一无所得时,二人俱是皱眉不悦。以我来看,骑马清水宗长心思早已经活泛,对和泉守送去的财货、美女来者不拒,只是仍旧抹不开面子,只要给他个台阶下,要他投诚降来,不是难事。”
这件事,长船贞亲跟宇喜多直家汇报过。不过说的意思跟完全和明石景季不同。
明石景季话里话外,都是他过去嘘寒问暖的功劳,长船贞亲相对客观许多,清水宗长愿降有明石景季一定关系,但归根结底还是儿玉党站稳脚跟的缘故,大势所趋,不得不降。
他接替了宇喜多直家调略清水兄弟的活儿。明石景季是浦家谱代重臣,又曾跟清水宗则同在浦村宗麾下出仕过,比较宇喜多直家更了解对方心思、顾虑,说起话里可信度也更高。
不动声色调略之於,以浦家老的身份,也常跟清水兄弟二人谈论西国局势,言辞内外无不是对宇喜多直家大加鼓吹,暗示儿玉党已有一国大名之力,日后未尝不可效仿毛利元就,割据自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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