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祠堂,向谨眠先是把地上剩下的残羹冷饭藏起来,随后便静坐在软垫上,等待着时辰一到陈氏的宣见。在这几次的刀光剑影中,也许是陈氏她们之前过得太悠闲,以至于把耐心丢到了九霄云外,几次的处理都显得过于急躁。向谨眠一改往日的性子,只稍稍撩拨,她们就想按下自己,满足心底的掌控欲。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自己在祠堂饿上个三四天,到那时自己体力不支、头晕眼花,陈氏再让自己认罪,效果是显著的。可惜,她们已经没有那个闲心了,只想迅速制服敌人。也许,到今天下午,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向谨眠独自待在祠堂,周围的灵牌和祭品让整个屋子显得空空荡荡,她一手支撑着脸,无聊地打着瞌睡。
“主子。”墨鸦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向谨眠的背后。
她被吓了一跳,“你神出鬼没倒也罢了,只是出现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这么吓人?”
墨鸦有些不好意思,他伸出胳膊,不知从哪飞来的一只灰鸽稳稳立在了他的手上。向谨眠看着他,心里猜测着这空荡的祠堂里,他到底会藏身何处。
只见墨鸦从灰鸽的腿上掏出一张纸条,神色恭敬地交给了向谨眠。“这是从永茶镇传来的。”
向谨眠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一切顺利,白芷因为提前知道盗窃的事情,嘱咐大家关好门窗,可就是这样大家的屋子还是被翻得乱七八糟。再加上向谨眠告诉她的一切其他发生在永茶镇的事,她便成了永茶镇当地人们所崇拜的神女。只需向谨眠发令,她便可让人们搬离永茶镇,免受水灾之苦。
向谨眠点点头,白芷稳重聪明,见机行事的能力极好,因此这件事交给她,自己非常放心,况且又有乌雀军的人在旁辅助,更是如虎添翼。
见主子看过纸条后,墨鸦又拿回来轻轻一拈,那张纸就碎为灰尘。他刚要点足轻去,向谨眠忽然叫住他:
“墨鸦。”
他回头。
“我父亲是个怎样的人?”
向谨眠一脸认真地望着他,而一直面如冷砖的墨鸦,表情第一次有了轻微动容。
“他。”墨鸦语调抿出一种怀念,“他是一个极好的人。”说罢,墨鸦转身离去。
极好?怎样才是极好?向谨眠开始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时间过去得很快,不出向谨眠所料,如意馆那边派来了侍女叫她去大夫人那里。向谨眠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双腿,跟随着侍女走过去。
陈氏高傲地坐在木椅上,带着得意的微笑看着向谨眠给自己行礼。
“你可知罪?”陈氏缓缓喝了一口茶。
“小女不知。还望夫人告知。”向谨眠不急不缓。
“你!”陈氏大怒,一把将手里的茶杯摔在了向谨眠旁边,茶水四溅,那上好的瓷杯也应声而碎,四分五裂,满地狼藉。
向谨眠躲也不躲,一脸从容。可这副样子仿佛激怒了陈氏,陈氏站起身来走到她身前,刚举起一只胳膊,就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如意馆为何如此嘈杂,所为何事?”向木鹳踱着步子走了过来。
陈氏那一只胳膊不上不下,只好悻悻收了回来,又摆出一副笑脸:“老爷,您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本想来如意馆看看夫人,不成想,这馆里竟这么热闹。发生什么事了?”这时,向木鹳才看到跪在地上的向谨眠,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这几天,如意馆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自己也听下人说过几句。但柳娘刚走,自己也无心管这些事情,就随着陈氏折腾,但没想到陈氏不讨回一环来绝不善罢甘休,闹来闹去,惹得他有些心烦。
“老爷,没什么事。就是账房里银子去向有些问题。找这不,我正问着呢。”陈氏知道,老爷心中最敏感的一根弦就是银子。果不其然,向木鹳听到银子两字时就皱起了眉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了?”向木鹳本就来此散心,却没想到碰上了这事,也就坐在了椅子上,看事情走向到底如何。
陈氏见老爷不走,心中一阵窃喜,这下就可以让老爷彻底对向谨眠寒心。
“说,你那五百两银子去哪了?”陈氏心中有了底气,语气更加严厉。
向谨眠低头不语,反倒心中舒坦起来。这下,她倒是不用再担心什么了,反倒顺了陈氏的意,给她磕头认罪。
“母亲去世,小女恍惚,管事不利,使得钱财遗失,请夫人责罚。”
陈氏面上更加得意,刚想开口让她去领罚,没想到向木鹳却发话了。“夫人。”陈氏疑惑地向他看去。
“这人活在世上,谁不会犯点错?要我说,这次就算了,让她引以为戒。”这话听起来像是给向谨眠开脱的,可细究起来,陈氏自己也很理亏。前半句话表面上在为向谨眠找借口,实际上也是说与陈氏听的。陈氏也不傻,与老爷作伴了这么多年,他什么意思,陈氏心里一清二楚。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老爷忽然向着这个一直不受他待见的二女儿。
“就这么办吧。夫人莫要再生气了。”向木鹳话说得不容一点反驳,讲完他就出了如意馆。
看着老爷的背影,陈氏直恨得牙痒痒,好不容易被她抓着一次把柄,就这样把她放走,自己实在不甘心,但也没办法,老爷当家,不敢不从。于是,向谨眠就这样平安无事回到了自己的锦绣堂。
看到向谨眠回来,红荆喜悦地朝她跑去。
“小姐,他们没有刁难你吧?”红荆仔细观察小姐,生怕她身上多了伤。
“没事。”向谨眠摆摆手,随红荆回了主屋。
“小姐,你怎么做到的?”她给向谨眠沏了杯热茶。
向谨眠微微一笑,“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天我劝说父亲在一处荒凉之地建造客栈,大部分银钱是我所出。父亲怕亏损,于是我主动替父亲填上这笔钱。如果分两不收,只是我亏了,并不影响父亲。若是赚钱,则都交之于他。那五百两的去处也就如此而来。”
“那这么说,您一共花了一千两?”
向谨眠点点头,说:“我怕得就是这个,万一有人告密,我还可以用父亲作挡箭牌。而父亲看在我出钱投资的基础上,暂时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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