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一处,身后跟着的宫女太监们心照不宣地停在原地,由着他独自一人走到沈云归面前坐下,避免不小心进入两人的战场。
沈云归懒懒抬头,看他一眼,皮笑肉不笑:“我不想跟你吵架。”
秦颂扬了扬袖子:“巧了,我今天也不想和你吵架。”
他看了看沈云归的脸色,见她今天心情还不错,斟酌一阵:“你猜我前两日出宫,遇见谁了?”
沈云归眼都没抬一下:“遇见谁了?”
“张月回啊。”
见沈云归反应不大,秦颂又凑近脑袋重复了一遍,“就是那个为了学你,将名字特地改成月回的姑娘啊。”
沈云归的脑子里这才勾勒出一个娇蛮姑娘的模样,没放在心上:“她回京了?”
“是啊。”秦颂摆手,“听说她父兄这次跟在徐将军身边立了些功,全家都跟着回了盛京,你以后可有的受了。”
他说着关心的话,脸色的幸灾乐祸却连藏都懒得掩藏,明目张胆的暴露在沈云归的目光之下。
沈云归嗤笑一声:“我有什么关系。”她打探的目光在秦颂身上巡视一番,“倒是你,与其关心我,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皇后娘娘早说了要世家贵女们今晚跟着进宫,难免不是存了给你选妃之意,与其关心我遇见张月回,不如去想想自己未来的妻子是什么模样。”
“有什么好想的。”秦颂不在意道,眼睛被阳光刺的眯了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无论是谁做了我的妻子,我都会爱重她。”
反正他这个身份,婚姻势必由不得自己,未来妻妾,由他母后经手,定是会与利益挂钩的。
“你倒是看的开,才从皇后娘娘宫里出来?”沈云归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被太阳晒的有些犯懒,撑着脑袋望他。
“是啊。”秦颂道,忽然侧头看了眼沈云归,又迅速移开视线望向远处开的正旺的鲜花,如此循环几次,最后还是沈云归实在忍不住:“有话就说。”
秦颂一怔,身子微微有些僵硬:“母后说,她其实挺想让父皇给我们赐婚,她说我们一起长大,对彼此的性情也了解。”
“……”
沈云归的视线缓缓移开,没有丝毫犹豫:“不可能,舅舅不会把我指给你的。”
“为什么不可能?”秦颂反驳,“你看,你是大蔚郡主,我是大蔚皇子,表哥表妹,才子佳人,多配!”
“是么?”沈云归忽然幽幽盯着他,“我哥说了,要娶我,便要先接上他三招,不还手不还嘴。哦……还有秦砚之呢,论关系,他也算我半个义兄,大婚当日,他肯定是要来堵门的。”
“……”
秦颂在脑子回忆了一番沈风还和秦砚之齐齐冷着脸看着他的模样,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冷颤,迅速否定掉母后的提议:“风还真是这么说的?”
“怎么可能。”沈云归嘲笑道,“我爹怎么可能让他这么欺负人,骗傻子的……”她顿了顿,将视线移开,轻飘飘地落在不远处,“而且,沈家的权势够大了,风头已经很盛了。”
她爹握着兵权尚了公主;她二叔还是太子太师,被请到宫里教学不说,沈家办的族学,因为有他在,也引来不少才子求教,假以时日,桃李遍天下;她三叔也在朝为官,一步一步稳稳当当,让人挑不出错来。
“……我父皇,很信任姑姑和沈家的。”秦颂难得沉默片刻才接了沈云归的话,“我也很相信你和风还。”
沈云归登时一笑,浑身一激灵,故意搓了搓手臂:“你还会说这种话呢?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倒不是担心沈家惹皇帝猜忌,只是因为盛极必衰这个词心底有些发堵,说到底也只是小女儿家莫名其妙来的多愁善感罢了,哪知道就哄得秦颂说了这么句肉麻的话。
“沈云归!”秦颂心底涌起的一番情绪瞬间消失,咬牙切齿,“不要以为我忘了你刚才骂我是傻子。”
“诶?”沈云归道,“我可没骂你是傻子,我说那句话是骗傻子的,自然是傻子才信了,你方才难道信了吗?”
“……哼。”秦颂别扭一阵,“我自然没有。”
他怎么听不出沈云归是指名道姓骂他是傻子,只是他成天学四书五经,民生百态,又成天看皇后与徐妃斗法,心身疲惫之下,与沈云归斗嘴,放肆一番,被她刺一刺,倒能放松不少。
不过末了,他仍旧不忘刺沈云归一句:“不过也只有傻子才会胡思乱想。”
沈云归嘴下也不退让:“你才傻子。”
秦颂:“你才傻子!你全……”
沈云归哼笑:“你继续骂啊?我全家可有你有舅舅还有皇后娘娘。”
秦颂顿住,气憋在喉咙处,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与沈云归对视一眼,忽然嘴角一松,两人都是露出个笑来。
“怎么就又吵起来了?”
两人战争方歇,身后却陡然传出一道熟悉的温润的声音。
沈云归和秦颂同时回头,秦颂来处,原本候在那里的宫人们跪了一地,身着黑色龙袍的男人立在那里,眉间俊朗温和,沈云归身旁的盼春立即屈膝行礼。
沈云归和秦颂几乎是同时起身,又是同时开口:“父皇/舅舅。”
秦阳摆手让跪了一地的人起来,含笑走近两人:“太后说你们见面不过半盏茶定要吵架,倒是半点不假。”
沈云归和秦颂侧头对上视线,“哼”了一声,又各自移开。
秦阳哭笑不得,低头问沈云归:“阿软从太后那里出来的?”
沈云归点头:“是。”
秦阳顺势在两人之间坐下,又让他们坐着,接着问:“太后今日看着心情可还好?同你说了些什么?”
沈云归狐疑瞧他一眼,到底是因为习惯了他这些问题,一一回答:“娘娘与阿娘聊得挺开心的,至于我,只问了问我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沈云归看了眼秦阳,虽然她不是第一次回答他有关太后的问题了,但每次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舅舅想知道娘娘的事,自己去娘娘宫里坐坐不就知道了,你们是母子,想来娘娘也会开心的。”
秦阳一愣,笑道:“我们是母子……”他停了一刻,才又接着道,“但不是亲母子,朕去的勤了,总会让娘娘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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