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赴宴请前,长宁府还有一桩公案等着徐慕欢处理,那便是鹭姑娘与长陵侯府的争执。
自明鹭带着孩子负气回娘家,贺夫人便赌气不许家里一个人来说和,两厢就这样僵持起来。
眼下太后寿宴,官眷皇亲前来贺寿,两方在离宫相聚了。
虽明鹭仍较劲儿,与太妃住一处,托口伺候祖母还是不肯回去,但贺夫人那厢照比前些日子的态度和软了些。
贺夫人借娘家妹子贺孟瑛之口,向徐慕欢转达了思念孙女的想法,想要见见孩子。
两方心里都明镜儿,这会子明鹭怕孩子被侯府抱走,跟孩子是一刻不敢离,连夜里睡觉都不放心交给乳母。
贺夫人要见孩子,那就必得见明鹭。
也算是先给了一个台阶。
纵然门第有高有低,但贺夫人毕竟是长辈、婆母,又是家务事,既给了个台阶,明鹭理应就劲儿去见面。
程寻意心想自己孤儿寡母的,不如那贺夫人还有个诰命身份,不想独自带着女儿去会,便要拉上徐慕欢。
两家这次肯定要了结这桩公案的,若真到了谈不拢的针尖对麦芒的结局,有个王妃在场也能压住李家的气焰。
就这样,徐慕欢在为自己女儿的婚事心力交瘁时,还得去管别人的家事。
徐慕欢作为婶娘,王府的当家主母,也不能全权做主明鹭的家事。
但这阵子她还是想办法打听了李家的情况,也知晓贺夫人态度转变的缘由。
到底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明鹭嫁过去后就当了家,嫁妆里田产铺子的营收大部分都用来贴补李家的家用,侯府的日子那是好过了不少。
更不提族里的亲戚还能到庄上、铺里去管管事儿,帮帮闲,沾光得好的。
这钱库一上锁,贺夫人能咬牙回到省吃俭用的日子,李家的亲戚们可忍不了到嘴的肥鸭飞了。
他们不敢来王府劝明鹭回去,可敢去劝贺夫人服软。
亲戚们一日一日的水磨工夫,再加上李培云整日叹气萎靡的模样,贺夫人也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
她这一通大闹,没能辖制住儿媳,反倒让亲戚都看了她的笑话。
……
来给太后贺寿的皇亲国戚多得是,长陵侯府本就不入流,再加上没什么财力打点,在离宫里也十分黯淡,被安置在比驾风别馆还偏的地方。
因太偏僻,此处唤作东篱苑,取自陶渊明“采菊东篱下”一诗。
不言自明,住在此处如同隐居。
唯一的邻居就是不远处的解良娣。
李家也不爱社交走动,一来与解良娣不熟,没有去拜访的名目。
二来走动需携礼物,为了给太后贺寿备礼,几乎花尽了家里的钱,更不提这一路进京的各项耗费,哪有闲钱再去交好解氏。
“王妃娘娘也来了,真是有失远迎。”
一进去,贺孟瑛也在呢,看来需要壮胆的不止程寻意一人。
贺夫人顺势将徐慕欢让到上座。
程娘子和抱着孩子的明鹭坐在徐慕欢的下首,贺夫人自己没有上座,而是与妹妹坐在了程娘子母女的对面。
赢姐儿这会儿睡着了,屋里一时静悄悄起来。
贺夫人先打破局面,说:“大姐儿也快一岁了,族里的长辈按族谱拟了名,培云自己拿不定主意……”
“培云呢?怎么不见他?”
徐慕欢打断贺夫人道。
“他在外间候着呢,怕女眷多不便宜。”
徐慕欢与明鹭道:“取名字可马虎不得,既是这样,你带着孩子去外间跟姑爷商议,你俩也许久没见了,你不思念他,他可想着孩子呢。”
明鹭仍有口气鲠在心口,即使徐慕欢叫她去,她还是不情不愿。
直到程娘子拿手肘轻轻拐了她一下,这才起身告退,随着侍女往外间去了。
徐慕欢悠闲地喝茶,问道:“这阵子家里都还好吧?”
“明鹭是太妃带大的,祖孙感情深厚,一听太妃身体不豫就什么也不顾往家来,侯府的事情反倒都撒手不管了。”
“程娘子也背后跟我说她做事不够周全,年纪轻爱冲动。”
“我还劝她宽心呢,说明鹭没嫁过去前,侯府也被夫人也打理得井井有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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