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一顿诗书礼,说的颜太师哑口无言,后又是将颜大小姐批的一文不值,说她“貌丑如斯怎敢送来污我们苏家人的眼”,落后来了一句“本少主刚走才多久你就打算给我送个小娘,是趁本少主不在,想让那个贱人生了孩子谋权篡位?”
然后颜太师不管心里服不服,听到这种话脸上都得服,因为最能成为言语武器的诗书礼都已经被苏适意说完了。他跪在地上说自己只是“望小女能有此福分伺候城主与夫人”。
苏适意表示不用了家里丫鬟还够。
想起颜太师那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起自己曾经辅佐老城主,如今又辅佐城主,日后还想辅佐少主一堆话,苏适意不自觉笑出了声。
黄千在一旁疑惑不止,黛河舫是东家的产业,如今就要被颜太师巧取豪夺了,东家不生气,竟然还笑。虽然东家与他们商贩定契时说自己与苏家的远亲有些关系,但并未说明。想来也是生意人的手段,假称上面有人罢了。
黄千不禁有些担心,东家收租虽说是十二商街最高,但丹青街的确是十二商街中最繁华最热闹也最赚钱的。且街上商户若有遭难的,东家查实后会酌情免租,也有不少商户是受了东家恩惠,才在寸土寸金的江南城都安下家来。如此丹青街上无有不服东家的。如今东家自己的产业黛河舫要出事,他们不仅担心东家,也担心自己的买卖留不住。
苏适意看他有些担忧,宽声安慰:“不必害怕,我自有法子。”
许是苏适意的神情的确让人放心,黄千打了声招呼便进店里忙活了。
苏适意感觉到自己无比兴奋,比起暗地里算计,她更喜欢与人正面交锋。何况颜家她早就不打算用了,颜太师已年迈,只想着争权夺利,让颜家成为世家,世代昌盛,下面子侄不肖,孙子辈都还没露头角,已经不在她所划定的辅朝重臣之列了。
越想越激动,苏适意在别人看来就像一只小老鼠偷吃稻米满眼精光的样子。
突然眼前一黑,有个阴影挡住她的视线。苏适意抬眼一看,是刚才被姑娘缠住的南言,再往他身后一看,还带了个小尾巴。
苏适意丝毫没有注意他的脸色,把他拉到一旁角落里小声问道:“这么快就勾搭上啦?我是不是先撤比较好啊,不然场面多尴尬。”
等她抬头看见南言难看的无法形容的脸色时,浑身血液倒流,他周身布满寒气,苏适意感觉自己从手指尖寒到头发丝,一瞬间她还以为下午追踪他的人又出现了。但是到底和他熟识多年,苏适意知道他这样子是动怒了,难道是街上有谁惹了他了?以南言生人勿近的模样应该是不会有谁冒犯他才对。
自己琢磨实在是没有结果,苏适意只好扯扯他的衣角,轻声问道:“师兄,谁惹你生气了吗?”
她素来不叫师兄,今日如此乖巧一是讨好他,二是撇清关系。南言低头,看她眼中充满了疑问和探寻,周身气势更加冰寒,倒把苏适意弄得摸不着头脑。
好在把苏适意冷死之前南言开了口。
“将客人丢下自己跑去玩,你就这么待客?”
苏适意终于知道他在生什么气,原来是认为自己怠慢了他,但她明明是为公子佳人创造机会,怎么就怠慢了,她也很委屈好吗。
苏适意自然不能让自己就这么被他冤枉,连忙解释道:“你看,那位小姐,”说着朝南言身后的颜如霜比划了一下,“正在与你搭话,我站在那岂不是很不知趣,再说我已经告诉你,我在摊贩那里等你了,就不要生气了,我请你去黛河舫吃饭?”
站在南言身后的颜如霜一直在听他二人的交流,隐约听出来这二人是师兄妹。既然这姑娘不会待客,岂不是就给了她机会?
颜如霜上前一步加入二人的圈子,温柔的说道:“我已在黛河舫预定下了酒菜,两位不嫌弃就由我做东,也当交个朋友,如何?”
既然南言如此难说话,颜如霜心里想着,便从旁边这位姑娘入手,虽然这姑娘的美貌让她有些嫉恨,气势更非常人所有,但是女子当然要妩媚婉转才最招人喜欢,在此一项上,她最擅长不过。从小母亲就告诉她,若要成为最尊贵的女人就要嫁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而她就要琴棋书画,女红刺绣样样精通,行走坐卧婉转动人,才能抓住男人的心。
没等南言拒绝,苏适意已经跟上了颜如霜的脚步,边走还边拉着南言一起走,趁走在前面带路的颜如霜不注意,扭头小声的说道:“有人请客,不吃白不吃嘛,你就不要闹别扭了。”
南言刚刚好转的脸色又沉了下来:“你便如此没诚意?”
他既然都这么说了,苏适意也没办法:“可我都答应人家了。”
“你之前不是恨颜太师恨到扎小人吗,怎么又和他孙女如此和睦?”
苏适意听到他的话猛的抬头:“她是颜太师的孙女?”
南言看她如此吃惊的样子,云淡风轻道:“适才她自己说的。”
街上熙熙攘攘,颜如霜身边有护卫与婢女开路,为她隔绝行人的冲撞,苏适意与南言此次简装出行除了隐在暗处的影卫外,身边没有留人。苏适意抱紧了南言的胳膊把他往颜如霜的方向拖,还不停的催促他:“快点快点,既然她是颜太师的孙女,那这顿饭我还非得和她吃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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